生於1962年的何超瓊，是澳門「賭王」何鴻燊的第五個孩子。

25年前，何超瓊開始介入家族生意，面對的是所有二代接班人共同的問題：一邊是光環，一邊是質疑。2017年，她正式從父親手中接管資産近百億港幣的信德集團。對於這位逐漸成長起來的新任掌舵者，有人說，她是曾經被困在巨大的束縛中，然後創造出同樣巨大的自由。

一切看似理所當然的背後，並非那麽當然。

看到澳門的明天

登上澳門塔第58層，從透明全景觀光長廊俯瞰，一座座各具特色的建築鋪展開來，這座城市的歷史感和現代感也得以盡收眼底。如今，這裏已成爲澳門旅遊的一張名片。

1989年，何超瓊曾自己出資，在香港創辦公關公司。沒有人因爲她是「賭王」的女兒就高看她一眼，反而擔心身爲女性的她會不瞭解市場經濟。「沒關係，我去10家公司，9家竄不到生意也沒關係。至少我可以看看客戶們都會問什麽問題，知道怎麽進行優化提升。」最終她拿下諸多奢侈品牌在香港的公關推廣工作。

憑藉出色的能力，1995年，何超瓊進入父親何鴻燊任主席的香港信德集團任董講一這個時候，交到她手中的，是家族中曰漸衰落的客船業。但何超瓊不僅將其扭虧爲盈，還收穫了更大的利潤。

此番站穩脚跟後，何超瓊從何鴻燊女兒的身份跳出來，開始真正思索自己的道路，並把這條路放進了澳門的發展之中。

世界各地的人認識澳門，幾乎都是從一個「賭」字開始的，博彩事業也一度成爲澳門的經濟支柱。握牢這塊招牌，拿到更多份額，自然吃喝不愁，長輩們說。受到這塊「金字招牌」庇護的何超瓊却有不同意見：「賭，會是澳門的明天嗎？這是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生意嗎？」

「我的家族與澳門的博彩歷史確實是不能分割」，但回歸後的澳門，必定需要一番新景象，何超瓊開始從更廣闊的角度去思考這座城市的未來，「博彩事業太單一了，一個城市如果只靠單一産業支撑，是很危險的。澳門要發展，定位一定要准，要抓住國家給予的機遇和政策」。

1998年，尚且還是集團「新人」的何超瓊力排衆議，主導開發了澳門第一個非博彩業務、强調多元化發展的旅遊觀光塔，並將之作爲澳門回歸袓國的獻禮。

「當時很多人不明白澳門爲什麽需要有自己的觀光塔，沒有人是爲了觀光才來澳門的啊！我說：對，人們不是爲了觀光來的，但也是因爲無光可觀。我們創造出來，他們不就來了嗎？」2012年，何超瓊協助澳門政府創立了本土會展品牌「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初衷是一樣的。因爲她發現，每當自己走出去向人介紹澳門的新

動向時，別人總是不相信澳門會有這樣的精彩。「那我們乾脆在家門口辦個論壇，讓人們到這裏來，看到澳門的變化與未來，也看到中國旅遊市場的變化。」

「藝術讓我的工作顯得更加個性」

在澳門，有一棟四十幾萬平方尺的裙樓，曾被很多人建議做成賭場。何超瓊極力爭取，想將它做成澳門規模最大的會展中心。

面積31平方公里，人口50萬，既不是國際大都會，又不是金融中心，一年到頭大型活動也不算多，澳門需要那麽大的會展中心嗎？「我們把場館搭好，展覽不就來了嗎？」何超瓊說。

大學時，何超瓊讀的是人類學，包括歷史、文化、宗教、藝術。她當時就在想，藝術不是單獨的一個板塊，它跟人類文明、歷史息息相關，長文化傳承的載體。

2002年，何超瓊代表家族與美高梅集團合資成立美高梅中國公司，在成爲澳門美髙梅集團董事長之後，擺在她眼前的是：如何在澳門建設美高梅的酒店？「那個時候就是一張白紙，你想如何把自己的愛好和審美投影在上面呢？早年的藝術鑒賞幫了很大的忙。」

後來，除了屢次引進重要活動，街舞、交響樂、沉浸式劇場、裝置藝術……十多年來，何超瓊帶領美髙梅不斷融合藝術文化、旅遊、體育等元素，致力於爲觀光者提供別樣的娛樂體驗，也希望在各種商業活動中把藝術的氣息帶進澳門。

「我們跟盧浮宮合作，跟法國文化部、意大利文化部合作，邀請全球的力量和我們一起擁抱和推動藝術，這件事還會一直做下去。」因爲自身很强烈的對藝術的渴求，每次遇到新事物時，何超瓊總是希望能把藝術的元素融入自己的工作，打造一些更具個性化和文化色彩的商業作品或者公益平臺。「應該說，藝術讓我的工作，顯得更加個性。」

不過何超瓊也曾表示，文化和藝術本就是澳門的重要元素，儘管目前博彩娛樂業仍是澳門的「主業」，但澳門也正在積極探索藝術文化的發展空間。

「我是灣區人的一個代表」

「可能以前一天能做五件事，現在可以做七八件。」港珠澳大橋開通後，車程縮短至30分鐘，何超瓊常乘車穿行於其上，在香港、澳門兩地當天往返，工作比以前更忙碌緊凑，也更高效。

她說自己最直觀的感受是，粵港澳之間沒有那麽强的空間感和距離感了，能够通過這些物理上的連接和制度上的創新，讓大家真正融入整個灣區城市群的發展中。

「現在，我可以算是灣區人的一個代表。」10年前，粵港澳大灣區規劃尚未出臺的時候，何超瓊就開始設想，如何將珠三角地區更好地連接起來。現在，她便有了這個足够恰當的時機，把澳門向前發展的定義再次放大。

1994年，澳門正在準備1999年的回歸，自那時起，何超瓊就意識到與內地的聯繫有多重要。從1995年剛進入信德集團，何超瓊爲拯救客船業務，，就曾决定與信德當時的競爭對手——中國旅行集團進行聯手。他們後續共同開闢了連接珠江三角的新航綫。「我們可能是第一家與國有企業合作的港澳公司……因爲如果要讓這二片區域成爲一體，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在大灣區這個概念出現之前，何超瓊也想過旅遊業或許會成爲一個共識。「澳門需要鄰居，不然就只是一個孤立的景點，經濟永遠不可能成規莫。」

近兩年，澳門每年接待遊客突破3000萬人次，是澳門本地人口數量的近50倍，服務接待能力算得上全球前列。因此，何超瓊認爲澳門在粵港澳大灣區中的定位應當圍繞旅遊展開，以旅遊業爲切入口與大灣區其他城市展開合作，進—步延展到教育、醫療、科技、文化等行業，催生新業態，形成「1+1>2」的效應。

2019年12月11日，中國日報社第九期「新時代大講堂」在澳門開講，主題爲「追夢粵港澳大灣區，共創共融美好生活」。

何超瓊提到了大灣區給澳門帶來的深刻變化，「當時大家都覺得誰會來澳門開會啊。現在我們就在澳門開會，感謝大家證明了這樣是行得通的」。

（廖宇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