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貨幣變革須穩步而行 鄒玖勝

  在早前舉行的立法會全體會議上,行政長官賀一誠透露本澳正研究數字貨幣的可行性,會先研究發行非實體法定貨幣的相關規範。數字貨幣作為金融基礎設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對金融業影響甚大。而澳門作為微型經濟體,更是容易因此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對於新事物最好是做好規劃部署,等待東風,無須急於走在最前,而是借鑑外圍成熟的經驗,穩妥推進。
  要瞭解數字貨幣首先要先瞭解數字經濟,數字經濟又稱網際網路經濟、網絡經濟、新經濟,是泛指通過數字計算技術為基礎,由數字產業帶動的經濟活動,以及非數字產業藉由數字科技的創新經濟活動。現今經濟活動中的人、組織和機器已通過網際網路、移動技術和物聯網相互聯繫。不少商家也通過網際網路開展市場業務。
  數位經濟是全球實現可持續經濟增長的引擎。數位經濟是基於新一代資訊技術,孕育全新的商業模式和經濟活動,並對傳統經濟進行滲透補充和轉型升級。數位經濟的發展從客觀上來說是資訊技術、數位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帶來的變化,從另一方面來說 ,數字經濟能夠快速得到發展也受惠於各國為加快經濟轉型,以實現經濟從國際金融危機中儘快復蘇的需要。全球主要國家早就對「數字經濟」制定了戰略規劃,將發展數字經濟上升到國家戰略,中國也於2006年發佈《國家資訊化發展戰略》,把推動數字經濟發展作為國家戰略,不斷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據IDC(國際數據資訊)預測,到2023年數字經濟產值將占到全球GDP的62%,全球將進入數字經濟時代。全球數字經濟的前景是樂觀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數字貨幣的出現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是科技進步和經濟發展共同作用的結果,更是經濟數位化發展的需要。從科技進步方面看,密碼演算法、移動互聯網、大資料、雲計算、區塊鏈、終端存儲、人工智慧等科技發展,為數位貨幣的出現奠定了技術基礎。從經濟發展方面看,隨著經濟的發展各類支付結算行為更加頻繁,需要的貨幣量也會越來越大,以央行法定數位貨幣逐步替代紙幣,可以有效節約紙質貨幣發行的設計、印製、發行、回籠等成本,有助於降低貨幣運行成本。從經濟數位化發展看,每個時代的發展都有對應的貨幣形態,農業經濟時代的實物貨幣、貴金屬貨幣,工業經濟時代的紙質信用貨幣,數位經濟時代也需要數位貨幣來完善金融基礎設施,更好地服務經濟發展。所以,可以說數位貨幣是數位經濟發展的基石。
  而所謂數字貨幣是電子貨幣形式的替代貨幣。它是虛擬貨幣的一部分。但不同於傳統虛擬世界中的虛擬貨幣,它的價值被肯定(實際只是以信譽建立),使它能被用於真實的商品和服務交易,而不局限在網路遊戲中。早期的數碼貨幣(數位黃金貨幣)是一種以黃金重量命名的電子貨幣形式。現在的數碼貨幣,比如比特幣、萊特幣和點點幣是依靠校驗和密碼技術來創建、發行和流通的電子貨幣,這種貨幣基於特定的演算法得出,發行量是有限且被加密保證安全。其特點是運用P2P對等網絡技術來發行、管理和流通貨幣,理論上避免了官僚機構的審批,讓每個人都有權發行貨幣。
  目前,全世界國家都對此展開研究,並討論未來發行的可能性,或者是已經展開發行測試工作。國內方面,《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明確指出:「完善貨幣供應調控機制,穩妥推進數位貨幣研發。」習近平總書記也強調指出:「積極參與數位貨幣、數位稅等國際規則制定,塑造新的競爭優勢。」2014年中國人民銀行正式啟動法定數位貨幣研究,是最早進行數位貨幣研究和試驗的央行。今年以來,數字貨幣受到各界的廣泛關注。4月,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在雄安新區、深圳市、成都市、蘇州市開展試點。8月,新聞報導雄安新區麥當勞等公司試點數位貨幣,蘇州的部分公務員領取工資採用數位貨幣形式。10月,深圳市人民政府聯合人民銀行開展數字人民幣紅包試點。人民銀行副行長范一飛9月份也曾經公開表示,數字人民幣研發已取得階段性成果,正在進行內部封閉測試。國外數字貨幣也在快速發展,據有關研究,全球大約70%的央行都在關注數字貨幣,英國、日本、瑞典、新加坡等多個國家均在推進研發央行數字貨幣。
  推進數字貨幣如箭在弦,卻無法一蹴而就。上週舉行的博鰲論壇,人行官員分享稱對數字人民幣的推廣,「現在還沒有具體時間表」,向全國推廣前有幾件事要做到位,包括增加擴大試點專案範圍,打造數字人民幣生態系統,提升系統安全性和可靠性,並制定相應法律和監管體系。目前最先考慮的是在更多的場景及更多的城市來進行試點,如在北京冬奧會期間,數字人民幣不僅可為國內使用者所用,也為國際用戶所用,在試驗過程中進一步加強生態系統的建設。但在全球範圍無縫對接,將是漫長的過程,故人行明確不必急於求成,將繼續試驗不同的技術,建立健康的生態系統。目前,在國際清算銀行香港創新中心的支持下,中國央行數字貨幣研究所已和香港金管局、泰國中央銀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聯合發起多邊央行數字貨幣橋的研究專案,旨在探索利用分散式帳本技術實現央行數字貨幣對跨境交易全天候同步交收。
  發展數字貨幣是大勢,對於本澳這種傳統上有大量中國遊客的市場,若推行數字貨幣意味著甚麼呢?據投行Sanford C Bernstein於1月發佈的最新研究報告顯示,若數字人民幣像澳門元和港元一樣,獲澳門接納為交易貨幣,並與當前獲接受的實體人民幣的匯率保持一致,這將為訪澳的中國遊客提供更多資金,遊客亦無須兌換貨幣和支付相關費用。最終,這能夠增加中場和高端中場的總體消費支出,相關領域是新冠肺炎疫情開始以來最受人流和訪問量下降影響的市場。
  有學者則表示,數字貨幣早已融入不少人生活,內地兩大支付工具,支付寶、微信支付就是最常見的數字貨幣。澳門各大銀行推出電子支付屬同一樣,好處是提供交易方便性,商家無需再定時定刻點數存錢,降低交易成本。壞處方面,對博彩業中的高消費群體影響最深,始終數字貨幣的消費清單全程記錄,清晰列明博彩金額以及購買奢侈品價單,難免令部分人抗拒,寧願選擇不賭博。數字貨幣的可行性仍需探討,但有意見擔心對博彩業造成更大打擊。其認為本澳博彩業生態早已改變,由去年內地打擊跨境賭博,到今年三月內地刑法修正案實施,組織中國公民參與跨境賭博即屬犯罪。判刑加重,阻嚇力大,很多人不敢以身試法,嚇退一些過往到內地組織高端客來澳博彩的行為,故貴賓廳業務萎縮。最新數據顯示,貴賓廳收入只佔整體賭收三成八,較以往明顯下跌。若數字貨幣成為兌換籌碼唯一選擇,將令賭場情況更嚴峻,尤其貴賓廳生意。不過,即使將來真正推出,數字貨幣和現金交易還需長時間才可雙軌並行。建議政府推行前要先清晰執行法律,包括內地能否掌握在澳的交易數據?雖在「一國兩制」下未會受到影響,但將來如何安排?此外,也要訂明在任何情況下,使用者應有使用現金或數字貨幣交易的選擇空間,讓巿場有時間適應。相信取得平衡點後,將可減輕對博彩的影響。
  有博彩業者表示,數字人民幣的概念較新,但實際內涵相當於支付寶、微信支付及信用卡支付等時下流行的電子支付模式,祇是相關機構並非國家央行的層次,但內涵核心一樣,即推動無接觸交易。隨著全球科技進步,加上疫情爆發,無接觸支付將成全球未來趨勢,必然會實施。目前內地仍處試點試行階段,當中的運作規則、監管全部未有具體內容,也祇限制境內試行,未有跨境對接,故談論對博彩業的影響,言之尚早。對於外界擔憂數字人民幣令豪客更不敢到境外進行博彩娛樂,其認為經過中央政府、特區政府近幾年持續加強反洗黑錢工作,流入本澳的黑錢數量已較一三年前大減,幾乎沒有貪官敢來澳,大部分來澳的豪客都是民營企業家,資金光明正大,黑錢極為少數。不過,數字人民幣或對地下錢莊活動帶來較大影響。中場方面,現時全澳所有賭場祇接受現金兌換籌碼,結合旅客跨境攜帶的現金限制,局限每次來澳的博彩資金預算。倘未來實施數字貨幣,變相放寬僅接受現金兌換的限制,屆時中場賭客祇需掃碼就可兌換籌碼,反而有利中場。此外,數字人民幣用於跨境資金交易時,是否受國家外匯管制、管制的額度有多少,這些都有待官方解答及深入探討。總體而言,數字貨幣將是發展必然,包括博彩業在內的各行業要適應、接受。
  其實,數字經濟對於澳門發展具時代意義。一方面,數字相關技術的發展,可以助力澳門管理好每年超過3,500萬的訪澳旅客,為遊客帶來更佳的旅遊體驗,也衍生出新型的旅遊數字消費。另一方面,數字經濟也將會給澳門發展中葡平臺帶來更大的便利,除了可借助跨境電商拓展中葡商品貿易外,新業態新模式包括社交電商、無人零售等的發展,將重構消費者和經營者之間的關係,可探索發展中國與葡語國家間的數字貿易。而隨著國家「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化落實,澳門也可成為內地數字企業「走出去」,以及葡語國家等海外企業走進中國數字經濟圈的跳板。
  值得一提的是,澳門移動支付在近兩年發展十分迅速。根據澳門金管局數據,2020年澳門移動支付總交易筆數為6549萬筆,總交易金額63.3億元,分別是2019年的4倍及5倍、2018年的48倍及71倍。為進一步推動移動支付的發展。2月初,澳門推出了聚合支付系統「聚易用(Simple Pay)」,通過推動提供本地二維碼支付服務的銀行及支付機構進行合作,將其支付系統互聯互通。在澳門金管局與金融機構的持續推動下,澳門市面上近萬家商戶已完成升級並張貼「聚易用」標識。相信本澳移動支付迅速發展為數字金融的發展提供了良好條件。
  此外,跨境電商是數字經濟的重要形式之一,相對於內地已掀起了電商大潮,澳門的電子商務起步較晚,特區政府對此發展予以高度重視,成立了「跨部門推進電子商貿工作小組」,以專責跟進有關工作。現時澳門電商在跨境物流及跨境結算的路徑基本暢通,並已營造了有利於發展電子商貿的社會氛圍。特區政府也推出相關措施鼓勵企業透過電商平臺推廣業務,例如澳門貿易投資促進局針對B2B和B2C電商模式已推出了兩項鼓勵措施,企業使用獲其認可的電商平臺推廣業務,最高可獲資助相關費用的70%。同時,政府也多次舉辦以電子商務為主題的講座及工作坊,助力澳企開拓內地電商市場。
  總之,數字經濟將是澳門深度融入大灣區的必由之路,粵港澳三地數字經濟合作有巨大潛力。澳門應穩步加大探索數字經濟新業態及科技發展的力度,持續完善科技成果轉化為產品的機制,加快形成「產學研」有機結合的發展模式,讓科技在促進數字經濟和推動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發揮更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