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健與澳門濠江中學

  黃健原名黃汝誠,又名黃如誠、黃曉生。1906年農曆10月1日出生於廣東省中山縣長洲鄉。
  黃健1926年3月參加共産主義青年團,同年6月參加中國共産黨。1926年秋,任中山縣第一届團委書記;年底任中共中山縣委委員。1935年接任澳門濠江中學校長並任澳門中華教育會理事。1937年任中共廣州附近五縣特支書記。1938年任博羅縣特委書記。1949年12月奉調中山縣軍管會,以後在石岐工作。1955年5月至1957年任石岐市副市長,廣東省第一届人民代表大會代表。1957年任廣東省政協秘書處副處長。1959年調暨南大學工作,先後彺中共暨南大學黨委委員,校長辦公室副主任,總務處副處長,暨南大學董事會副秘書長等職。
  到澳門——爲愛國教育事業瀝血
  黃健從南京出獄後,1935年初到了澳門。他一面尋找組織,一面興辦教育事業,以培育人才,提高民族素質,振興中華爲己任,他決定團結爭取有利的社會關係,集資辦校。當時有社會熱心人士黃仁輔、鮑雁坡、鮑夢光、楊振聲、楊雪溪、楊雪傖等於1932年創辦了濠江中學暨附屬小學。同年秋後,該校校長黃仁輔先生及創辦者多人,因事先後離澳門或從事其他工作,於1936年2月1日將該校正式移交黃健接辦,並鄭重地立了約據一紙,提出「接辦之後益加努力,使學校日臻發達」的要求。
  黃健掌校之始,首標辦學方針和宗旨,要爲澳門廣大勞苦同胞子女服務,培養學生成爲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有用人才。組成了以黃仲榆爲螢事長,黃桂紀、黃豫樵、黃渭霖、黃福隆、黃漢興等爲螢事的校董會。同時團結一批年青有爲,熱愛祖國,同心同德的教師,盡心辦學,當時的老師現仍在世的有黃一峰、曾枝西、張鐵柔(張陽)、陳雪、黃瑞坤、周筱真、鄭冷刃(鄭少康)、區白霜(區夢覺)等,他(她)們都抱著獻身教育事業,爲國家爲社會培育人才的志願,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安貧樂道,不避艱苦,不計報酬。初期學校經濟困難,沒有教具老師自己做,沒有教材老師自己編,沒有圖書,想辦法請親友捐助,甚至自己剪剪貼貼,自編自製釘裝成「畫報」,供同學們閱讀。黃健和全校教職員工,以「忠誠勇敢,勤勞樸素」爲校訓,對學生言傳身教,取得一定的成效,使濠江中學在社會上奠定了基礎。
  1936年,黃健與華南工委陳曼雲同志接上組織關係,受南委秘書長、東江特委書記饒彰風同志直接領導。他執行黨的決定,由他的姑姐出資在廣州沙面開設了「美和洋行」,以經營罐頭食品、烟酒爲名,掩護革命活動。1936年底,華南工委派黃健任廣州附近五縣(南海、番禺、中山、順徳、東莞)特支書記。1937年任博羅縣特派員,利用他叔父黃仲榆當縣長的關係,做了「區長」。饒彰風同志派了幾個同志去協助他組織武裝,發動商人出錢買槍,名爲「義勇瞥察隊」,共有100人左右,爲在象頭山、羅浮山一帶建立武裝根據地作淮備。
  1938年,香港派了李峰(李志平,解放後曾在湛江工作)、何玉麟等同志去成立博羅縣委,黃健任書記,李志平負責宣傳,何玉麟負責組織,直至193S年底,他因患病到香港治療,黨派了劉榮同志接任縣委書記,繼續開展武裝鬥爭工作。
  黃健在香港會見了李少石同志。由於李少石和於益之同志在尙京同一牢房,對他在南京獄中的表現很瞭解,一再向組織證明黃健同志善於與敵人展開針鋒相對的鬥爭,既頑强又機智,是值得信任的好同志。在李少石的建議下,調黃健到八路軍駐香港辦事處搞情報工作,駐在澳門,以濠江中學作掩護,設立黨在澳門的秘密聯絡站,同時開展統戰和策反工作,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發動群衆一致抗日。
  黃健執行黨交給他的任務,是在極其艱苦困難中秘密進行的,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努力完成的。在工作過程中,他利用一切社會關係,出入於狼窩虎穴,不爲旁人所理解,往往被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1936年冬,我在於益之夫婦(於夫人曾在南京與我同牢房)介紹下和黃健在廣州結婚,我按黨組織的指示去了澳門主持濠江中學校務,我認爲黨組織信任他,我也應該把他看作可信賴的伴侶。抗日以來,他堅持以濠江中學爲陣地,撒播抗日救亡的種子,把培育富有民族氣節的新苗,作爲新的教育目標,《開路先鋒》、《大路歌》、《鐵蹄下的歌女》、《義勇軍進行曲》、《打回老家去》…的歌聲,從濠江中學傳播出去,象解放鬥爭的號角,它激勵師生在團結抗戰的旗幟下,冒著敵人的炮火,奮勇前進!
  1938年10月廣州淪陷後,漢奸汪糧衛的「抗戰必亡論」也侵擾了澳門,局勢動蕩,政治環境很複雜,報章上「抗日」的宇眼常被剔除,教育界被逼諱言國事,而濠江中學却敢於在祖國危亡的嚴峻時刻教育學生不要忘記民族深重的灾難,特別是對學生進行愛國主義思想教育,提高對民族自衛戰爭必勝的信心。當時廣州的知識分子紛紛逃難到澳門,濠江中學便聘請了一批廣東高師畢業的老師,如區聲白、秦修、羅季昭等任教,且擴充了中學部,學生人數增到近五百人,老師經過集體學習討論,把毛澤東所寫的《論持久戰》一書,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向高小以上的同學講解分析。又在「七•七」、「八•一三」、「九•一八」和「一•二八」等紀念日,以報告會的形式講述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我國的情况,使學生們牢牢地樹立不忘國難扼護抗戰的思想信念。老師們不僅以民族大任教育學生,還以刻苦耐勞的精神言傳身教,如「五•一」國際勞動節,他們光著脚,帶頭挑水,和學生一起打掃衛生,培養熱愛勞動的觀念。1941年春,國民黨反動派製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襲擊了堅持敵後抗日的新四軍,全體師生在黃健的帶領下,秘密召開了悼念項英同志的追悼會,痛斥國民黨反動派倒行逆施的罪行,讓師生們分清是非,在黑暗中看到光明;他又發動爲艱苦抗戰的八路軍、新四軍捐獻,進一步從行動上表達了一片赤誠的愛國熱情。
  1941年冬,東南亞及香港相繼陷於日寇,澳門成了火海中的孤島,人們在饑餓和死亡的漩渦中掙扎,還受到政治壓力的煎熬,濠江中學的命運,給老師們捎來了嚴峻的課題,也考驗著每一個人的意志和信念。爲了使苦難同胞的子女有就學的機會,黃健毅然決定濠江中學改爲免費的中學。並將近西街和天神巷的校舍合並到鏡湖馬路一處。當時積極支持這辦學方針的,有黃瑞琨、譚立明、李成俊、黃秀蓮、譚秀淸、鄧克美等老師。如何籌措經費使學校度過難關呢?黃健多方奔走,爭取愛國人士的幫助,由著名畫家高劍父、沈仲强等繪畫贊助,舉行義賣畫展,支持學校經費;同時多方尋找勤工儉學途徑,協助解決家庭困難的學生不致因而輟學。
  1945年秋,抗日戰爭勝利了,人們歡欣鼓舞,但濠江中學的困難處境,不僅毫無好轉,却有增無已。當時經濟困難,反動政治壓力大,中共澳門地下黨組織有人提出「濠江中學目標太明顯,爲避免遭受損失,以停辦爲好。」個別同事聽到這樣的意見紛紛離校,在這內外交困中,黃健只有依靠組織,去香港向饒彰風同志請示,經上級研究決定,「濠江中學不應停辦,由杜嵐繼續主持。」1946年黃健爲了更有利於開展統戰工作,也爲籌措些經費維持學校,曾與鄧達生合作購買了一隻貨船,來往澳門與中山七、八區之間,做運輸行業。不久鄧誣告黃健買船未付款,他們在漢奸、特務、貪官互相勾結,沆瀣一氣之下,法院竟欲加罪黃健而搞垮濠江中學,但昭昭事實爲社會各界人士所瞭解,爲伸張正義,揭露事實真相,社會名流陳道根等自動出庭作證,事實面前我方勝訴了,但鄧達生又以行賄手段,使該案不了了之。人們形容這是一場「政治官司」。濠江中學即使是處於動蕩不安的局勢下,熱心教育的老師們,不僅不致却步,反而激發了他們愛國愛校的熱忱,全體師生團結奮鬥,衝破困難,濠江中學巋然不動。
  1947年,由我肩負了校長的重擔,一直堅持愛國主義教育方針,既授予學生文化科學知識,又培養學生具有良好的思想品德,識大體、明大義,因此深得家長們稱贊,爲社會各界人士的信賴與支持,學生人數日漸增加,現已有四千多人,校舍也逐年擴建,教學設備也日臻完善,今天的濠江中學已成爲一間頗有規模的現代化的完全中學。
  回顧學校從風雨如磐的戰鬥年代開始,頂風冒雨,排除一切困難,漫長的五十多年,所走的道路曲折而又險阻,到今天學校能發展壯大到這樣的規模,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黃健和學校前輩老師們,爲澳門教育事業嘔心瀝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1947年黃健直屬香港工委饒彰風同志的領導,他所執行的任務主要是:在澳門開展統戰工作,組織武裝,搞情報,研究策反,並協助珠江地委、中山縣委設立交通聯絡站,做好艱苦作戰的準備,迎接解放的來臨。
  1949年3月底,饒彰風派他的機要秘書方源是(解放後曾在華南分局宣傳部、廣東省勞動局等處工作)到澳門協助黃健進行具體工作。同時派來的還有湯生、施展兩位同志,.當時的主要任務:一、策動黃森起義,黃森當年避國民黨中(山)新(會)聯防主任,兼中山縣聯防大隊長,擁有一定的武裝實力;二、舉辦青年訓練班,吸收進步的靑年、工人、知識分子和學生,經短期培訓教育,輸送到游擊區,擴大骨幹力量;三、建立武工隊,開展武裝鬥爭,配合五桂山游擊隊的活動,迎接人民解放軍渡江南下,解放中山縣。
  爲了團結進步人士,發動群衆,壯大隊伍,迎接解放工作的需要。黃健與方源是一同拜會了當地熱心愛國的陳滿醫生,共同研究如何開展工作。他們根據新華社的1949年新年獻詞《將革命進行到底》的精神,暢談共産黨領導的人民解放軍與國民黨軍隊力跫的對比,展望解放軍即將渡江南下,面臨全國解放的前景,豪情滿懷,信心百倍。當他們發現同陳滿醫生的思想認識已取得一致的基礎上,決定通過陳醫生發動他的至交黃森共商起義大計。
  4月間,上級批准成立「中(山)新(會)邊境武裝工作委員會」黃健當主任兼組織工作。方源是負責宣傳,湯生、黃森負責軍事,陳滿負責財經,施展負責交通聯絡,隨後又增派周挺(解放後曾任中山縣委宣傳部副部長)負責與中山黨組織以及五桂山游擊隊聯繫,並赴第一綫開展武裝鬥爭工作,負責與黃森及其部屬策劃武裝起義的具體行動。他們在濠江中學以辦夜校的形式,秘密辦了12期青年訓練班。系統地講授了《新民主主義論》,進行了形勢教育和紀律教育,講述軍事及群衆運動常識等課程,分期分批地輸送骨幹到游擊區去,參加武工隊或政治工作。
  第一期參加學習的愛國青年,結業後,即組成武工隊,帶到靠近新會邊界的中山馬躉,名爲「馬躉武工隊」。後經香港饒彰風同志指示,交給中山黨組織領導。
  黃健同志進行策反工作,成績是顯著的。據有關方面證實:1949年黃森部隊起義成功,是黃健經陳滿醫生的大力協助,由周挺、陳培光等同志執行具體任務。黃森率部起義,嚴重打擊了國民黨的軍事部署,同時對教育軍民不打內戰,起到深遠的影響。
  黃健又先後策動廣東保安師一師、東江護路總隊、順德糖廠駐軍等武裝起義,以及耐心說服已逃住澳門的國民黨某部汽車連歸降中山,組織前山拱北海關起義,增添了迎接解放工作的力量。
  解放前夕,敵人垂死掙扎,運用一切卑鄙無耻的手段,陰謀殺害革命同志及其家屬。黃健在澳門則承擔了對他們的掩護及經濟補給的任務。李少石夫人廖夢醒同志及其女兒親屬、鄧發烈士夫人陳慧清同志……都曾在澳門安全渡過一段艱苦的歲月,有許多在香港和內地因暴露了身份而轉移的同志,也通過黃健的家或濠江中學作掩護而平安離開澳門。
  面臨全國解放的前夕,黃健爲中山縣的解放工作日夜操勞,他和澳門的愛國人士及留在澳門訓練班的學員陳仲芝、何敏旋、張維鋼等編印了新民主協會的會刊《新園地》,大力開展宣傳工作,並積極做好支前工作,發動各界葬捐大批膠鞋、毛巾、以及各種衣物,共十多卡車,送到中山,慰勞南下大軍及地方武裝部隊。
  1別9年10月1日,北京天安門上升起了五星紅旗,在澳門濠江中學也高掛起第一面五星紅旗,澳門各界人士舉行盛大集會,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
  1949年12月,黃健同志奉調中山縣軍管會工作,從此結束了他在澳門的工作。
(杜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