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投資深合區GDP歸澳有助打破體制局限 陳觀生


  2021年9月5日,爲全面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於粵澳合作開發橫琴的重要指示精神,支援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以下簡稱「橫琴合作區」)發展,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建設總體方案》(以下簡稱「《總體方案》」),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和巨大反響。《總體方案》的出臺,彰顯了中央政府大力支持粵澳合作、爲澳門長遠發展注入新動力的决心,也是「一國兩制」制度下的又一次偉大實踐,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縱觀《總體方案》,雖然有些內容如證交所暫時未有明確,但最大的突破是體制的設計,目標直指爲澳門的經濟多元化提供平臺,對澳門甚至國家的影響都難以估量。
  澳門對橫琴發展的體制糾結
  澳門作爲高度外向型的微型經濟體,必須通過與周邊地區的區域合作取得發展經濟的動力,這已經爲澳門的歷史所證實。長期以來在粵澳流行一種說法,即由於澳門本土資源有限,因此,澳門本地適宜發展博彩業,而適度多元化只能够通過澳門本土企業的「走出去」,到內地去尋求更發展的空間。也就是說,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實現的主要路徑是區域經濟合作,通過區域經濟合作,澳門才有多元發展的空間。但是,這種發展模式一直在體制上難以突破,以致其在澳門經濟多元化的作用亦得不到體現。
  其原因在於,通過區域合作實現澳門經濟多元化,受邊界效應的影響。邊界的功能與作用是控制界內外的流動及自我保護,即保護所控制的空間、資源,以及由此而形成的利益、觀念及身份認同。在經濟全球化及區域化的發展浪潮下,資源與要素流動,經常會衝破邊界的阻礙,而帶動地區與各國的經濟繁榮。人們把跨境之間的流動,或區域間衝破邊界的經濟合作融合,稱之爲經濟意義上邊界的消失。開放邊界,促進流動擴張市場的經濟利益,與邊界對於市場擴張、經濟流動的控制,是一對矛盾。開放還是控制邊界,取决於本土利益與跨境合作的共同利益相衡的結果。基於一國兩制的港澳與內地之間的邊界,其功能主要在於維護兩地不同制度的運轉,也即維護港澳界內的觀念與制度認同。港澳雖然不是獨立的國家,但是一國兩制本身通過邊界,就內涵了對港澳本土經濟利益和內地自身利益差异的認可。這種經濟利益通過兩地的邊界來維護。雖然港澳本身就是自由港,經濟高度自由且沒有管制,經濟意義上的邊界絕大部分消失。但是,相對內地來說,港澳是作為獨立關稅區與經濟體而存在,這個客觀事實不可否認。
  有鑑於此,澳門投資於內地的經濟活動,收入可以為澳門投資者獲取經濟利益,但不能計入澳門的GDP。而內地投資於澳門的經濟活動,也僅能計入澳門的經濟總量之中。在兩制仍然持續的時期內,這種界定無法改變。即使是澳門與內地,尤其是珠三角地區形成高度融合的經濟一體化,也無法改變這一客觀事實。
  回歸以來,澳門多次由立法會議員和達人紳士提出租借橫琴島,拓展澳門的發展空間,從而促進中國與歐洲的經貿合作,促進珠海特區的發展。可以說,澳門想橫琴「早就想瘋了」,而珠海的很多領導面對這個話題時,多以「許可權不够」,此事要廣東省報國務院甚至全國人大批准爲答辭,雖說也是實話,但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畢竟,橫琴對珠海來說,也是稀罕的發展空間。珠海有100多個島嶼,橫琴島最大,緊挨澳門,也緊挨大陸。開發橫琴島的夢想在珠海人心目中,甚至有當年開發浦東的那股熱情與期待。
  2009年6月27日,第11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9次會議表决通過决定,授權澳門對澳門大學橫琴校區依照澳門特別行政區法律實施管轄,橫琴校區與橫琴島其他區域,實行隔離式管理。珠海民間(實際可能是官方引導)對橫琴澳大模式反彈極爲强烈,幷擔心澳大模式會應用於整個橫琴的開發。因為那基本意味著澳門特別行政區將主導橫琴的開發。後來的事情發展說明,國家意志幷不想立即作出如此激進的舉動,2009年12月中央編辦正式批准設立珠海橫琴新區管理委員會,規格爲副廳級,直屬廣東省政府,委托給珠海市政府管理,這表明中央已充分照顧到廣東省和珠海市的感受。不過,這也不代表粵珠可以自行其事,而不充分照顧到澳門的利益和需要(一段時間可能是這種情况)。在習近平第四次考察橫琴之後,明確表示橫琴發展的初心是要爲澳門産業多元發展創造條件,這表明國家意志更多地把橫琴作爲保持澳門繁榮穩定的要素來考慮,橫琴發展問題屬於政治决定,促使各方在體制上必須有所突破。
  深合區今後或進入澳門主導時期
  早在2009年8月,國務院就對橫琴的總體發展規劃進行了批復,計畫逐步把橫琴建設成爲「一國兩制」下探索粵港澳合作新模式的示範區、深化改革開放和科技創新的先行區、促進珠江口西岸地區産業升級的新平臺。在2011年《國務院關於橫琴開發有關政策的批復》中,進一步明確橫琴實行比經濟特區更加特殊的優惠政策,使橫琴成為「特區中的特區」。近年來,隨著橫琴總體發展規劃的逐步落實,以及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整體推進,橫琴的經濟社會發展取得顯著成績,制度創新深入推進,對外開放水準不斷提高。
  2018年10月2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四次視察橫琴時強調,「建設橫琴新區的初心就是為澳門產業多元發展創造條件」。2020年10月1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指出,「要加快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建設」。2021年9月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建設總體方案》,將橫琴升級爲「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明確了橫琴合作區的戰略定位,幷制定了2024年、2029年、2035年「三步走」目標。橫琴合作區的建設,是深入實施《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的重要舉措,是豐富「一國兩制」實踐的重大部署,是爲澳門長遠發展注入的重要動力。
  《總體方案》提出,在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領導小組領導下,粵澳雙方聯合組建合作區管理委員會,在職權範圍內統籌决定合作區的重大規劃、重大政策、重大專案和重要人事任免。合作區管理委員會實行雙主任制,由廣東省省長和澳門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共同擔任,澳門特別行政區委派一名常務副主任,粵澳雙方協商確定其他副主任。合作區管理委員會下設執行委員會,履行合作區的國際推介、招商引資、産業導入、土地開發、專案建設、民生管理等職能。合作區上升爲廣東省管理,成立廣東省委和省政府派出機構。
  深合區實行雙主任制,但常務副主任及執委會主要負責人均由澳方指派,是否意味澳門承擔更主要任務?澳門行政長官賀一誠形容深合區幷非普通開發區,而是兩個不同法律體系、兩個不同政府混合辦公,在全世界、全中國均沒有先例可循。由澳門特區行政長官和廣東省長共同擔任管委會主任,下設執委會,屬新體制。執委會具體負責橫琴除治安以外的全部事務,執委會主任由澳方委派,對澳門來說是新嘗試,具主導權是大壓力,也是大發展空間。被問及澳門企業在橫琴待批的投資項目總額達四千億元,深合區成立後會否重新審視?賀一誠強調「一定會!」因為早前很多投資都是房地產項目,今後深合區希望有更多實業項目。由於橫琴剩餘地方不多,現時基礎設施已齊全,有住宅小區、寫字樓,不需要重複建設,剩餘土地應向實業發展。
  賀一誠稱,方案出臺後,深合區具有「共商共建共管共用」的機制,澳門的執行機構與內地共同管理深合區,會按照澳門需要的思路共同發展橫琴。深合區致力打破技術、人才、資金和資訊等要素跨境流動的限制,促進規則制度體系銜接澳門、接軌國際,爲市場一體化和要素便捷流動作出積極探索。上述情况顯示,深合區今後將是澳門主導時期。
  其他收益歸誰仍需深入探討
  近日,賀一誠回應深合區GDP歸屬時表示,已向中央提出日後按照國際標準,在澳門投資注册的公司在橫琴粵澳深合區的投資納入澳門GDP範圍,以達到二四年後的稅收共用機制。問題雖然較複雜,但政府會朝此方向前進,幷有專責的工作小組做統計工作。二四年之前,按照目前進度是先理順深合區的工作,故此階段沒有分享機制,收益將留給深合區支配。
  賀一誠透露,未來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會有澳門人及內地居民一同居住,届時將設一套新機制保障區內的民生福利。受訪居民對此皆表贊成,期望政府多想多做,爲持續吸引更多居民赴琴生活及居住等創建更佳條件。
  澳門市民對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的期望如何?據媒體報道,橫琴對澳門人來說,是一片有潛在發展空間的寶地,畢竟小城人口密集,居住環境越漸收窄,預期橫琴會是一個很好的居住選擇。希望政府大力推動當地開發,幷針對澳門人推出不同優惠,尤要在生活配套及交通建設等方面作出更大力的支援。當下澳門私樓價格高昂,年輕人要圓上樓夢不容易。相反橫琴地大,樓價會較澳門便宜,倘交通接駁便利、社服設施等到位,入琴動力更大。有在珠海居住的市民表示,也有意日後遷至深合區居住,十分期待入住橫琴「澳門新街坊」項目,特別關注當中的生活配套。有在澳門工作及居住的市民坦言有到深合區居住的意願。她較關注該區居住條件、社區配套、區內辦學水準等,區內對接澳門教育、醫療、社服等民生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體系,是吸引她到深合區居住的重要主因。有市民表示,多年前橫琴已樓價高企,隨著「方案」近日發布,預期橫琴樓盤更受關注,價格居高不下,可能超出一般基層居民的承受範圍。倘未來可有效控制橫琴房價至合理水準,更多著力解决澳門居民的居住需求,料能進一步鼓勵居民赴橫琴發展及生活。有市民關注到,目前橫琴創業環境不錯,相信隨著青茂口岸實施廿四小時通關,爲每日需往返珠澳人士提供莫大便利。長遠而言,要能鼓勵更多居民到橫琴居住,宜切實解決人才進駐、稅務、交通、醫療配套等一攬子問題,務實落實各項措施,每一環皆重要。
  《總體方案》的重磅出臺無疑給橫琴合作區未來經濟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不但有利於推動澳門地區的發展,更是「一國兩制」的一種新嘗試。這種共商共建共管共用的新體制不僅可以適用於國內,相信也會在未來的國際交往中予以借鑒和使用。在《總體方案》之後,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系列的配套規定出臺。澳門如何把握這個回購以來最大的「大禮」,還看澳門特區政府、企業界及廣大市民的智慧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