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戌源在足協的1272天

  2月14日20時,湖北省紀委監委網站發文通報,中國足球協會主席、黨委副書記陳戌源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駐國家體育總局紀檢監察組和湖北省監委審查調查。
  2019年8月22日,63歲的前上港集團董事長陳戌源成為新一屆中國足協主席。
  就在當選足協主席前不久,在上海上港足球俱樂部內部動員大會中,陳戌源曾說過這樣_句話:「我在這裡真誠告誡所有球員,足球是高尚運動,不要讓金錢給玷污了,扭曲了。如果以金錢放在第一位,職業生涯不會有前途,一個人真正的脊樑骨是信仰和理想。」
  陳戌源擔任足協主席前後一共1272天。在他任內,中國足球不僅無緣世界盃,而且口碑和世界排名持續下跌。最終,他也落得被查的結局。

任內曾多次發出豪言壯語
  2月7日,中國足協通過官方微博發佈闢謠聲明表示,「近日,有網路自媒體發佈消息稱中國足協主席接受有關媒體採訪。經證實,中國足協主席陳戌源近期未接受過任何採訪,相關報導內容為虛假資訊。」
  那是針對於某媒體發佈的「陳戌源接受媒體採訪為自己擔任足協主席以來工作打分」等內容的回應。
  回頭梳理陳戌源在任期間的豪言壯語,頗有諷刺意味。
  2019年8月22日,在中國足協第十一屆會員大會第一次會議上,陳戌源當選足協主席後的發言中談到:「我將勤奮工作,牢固樹立正確的政績觀,『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公正履職,對黨忠誠,勇於創新,興球有為,清正廉潔。」
  在面對央視節目《新聞1+1》的採訪中,陳戌源談到「降薪不是有可能,而是必須的!必須用壯士斷腕的態度,要重新塑造職業聯賽的財務體系,把泡沫化的泡沬去掉。不擠掉泡沬,中國足球沒有未來。」
  而在接受《足球之夜》的採訪中,陳戌源表示:「我希望大家都能以更加積極正面的姿態來關注中國足球,有時候會出現足協出臺一項政策,因為涉及到不同利益集團的利益,所以不同的利益集團會發出一些不同的聲音,這些聲音有的時候往往是片面的,或者說不是客觀事實的,但足協不可能每句話都去做解釋。」
  就在陳戌源被查一周前,在中國足協召開的警示教育大會上,陳戌源引用了一句《左傳》中的古話:「慶父不死,魯難未已。」號召大家積極配合,揪出隱藏在足協的罪魁禍首,還中國足球一片淨土。
  2020年,陳戌源曾為了明確監管措施表示,「不管違反的人是誰,不管哪家俱樂部,不管俱樂部的牌子有多大,堅決不講情面,不搞下不為例。不要心存僥倖,一經查實,堅決查處不會含糊。」
  這次,輪到他自己了。

首位足協專職主席
  2015年,中國足協正式與國家體育總局「脫鉤」,曾經的足管中心不復存在,但國家體育總局仍然持續向足協派駐行政級別較高的領導幹部。此舉令外界詬病,認為足協沒有真正做到「去行政化」。
  相比此前歷任中國足協主席,陳戌源有很大不同,他不僅是有史以來第一位非體育系統出身的足協主席,而且是第一位專職主席。
  所以陳戌源的走馬上任,也被認為是足協改革的大動作。
  相關消息人士對《中國新聞週刊》表示,最終任命陳戌源是為了中國足球的整體發展,不僅包括衝擊2022年卡達世界盃,還囊括群眾足球、校園足球、足球青訓等多個方面,旨在將中國足球系統性全面升級。
  陳戌源1973年參加工作,從一名默默無聞的碼頭工人,奮鬥成為上港集團董事長,經歷可謂勵志。
  只有初中文化的陳戌源從碼頭工人幹起,由於熱愛文學,他用筆名在單位的內部刊物上發表過不少詩歌、散文。幾年之後,骨子裡的文藝氣息幫他在23歲時改做辦公室秘書,兩年後又被調到了上海港務局團委工作,走上管理崗位。
  1988年,陳戌源出任上海港寶山集裝箱裝卸公司經理,角色轉變為國企經營者。1997年,他從上海海運學院工商管理碩士研究生班畢業。2003年,47歲的陳戌源成為上港集團董事長。
  在任期間,陳戌源曾全程參加了洋山深水港的建設工作,這個被稱為現代版「精衛填海」的行動,是他足球生涯前最重要的成就。
  2014年,上港集團以近2億元全資收購上海東亞足球俱樂部並更名上海上港足球俱樂部,聘用瑞典名帥埃里克森擔任球隊主教練。
  此後的幾年間,上海上港足球俱樂部成為了中超不可小覷的一支勁旅。據悉,僅引進巴西球員奧斯克和胡爾克,上海上港足球倶樂部就花掉了8億元人民幣。
  每次上港主場比賽,陳戌源都會與集團領導班子成員到現場觀看比賽。每當上港隊進球後,他都會欣喜若狂,趕緊跑到包廂內觀看進球覆盤錄影。
  2018年上海上港俱樂部如願拿到中超冠軍,獲得隊史第一座火神杯。次年2月,上海上港俱樂部又戰勝北京國安奪得隊史首個超級杯冠軍,並連續4年闖入亞冠淘汰賽。
  在上海上港足球俱樂部獲得中超冠軍後,陳戌源將剛剛摘得中超金靴獎的隊內絕對核心運動員武磊放去了西甲俱樂部西班牙人隊歷練。他曾表示,讓優秀的中國球員去國際舞臺歷練和成長,對中國足球未來發展有益。
  據上海媒體報導,在陳戌源最初接到足協拋出的「橄欖枝」時,並不情願離開為之傾注46年心血的上港集團。
  但在2019年5月,他還是接過了足協的委任狀,如期站在了換屆籌備組組長的位置上。
  就任中國足協主席後,陳戌源曾面對央視的鏡頭表示,「我以前是向中國足協提出過不少意見的人,我覺得中國足球不該這樣。」
  「我來足協給自己賦予的使命是怎麼去認知和認識中國足球發展規律,要去深刻學習和瞭解歐洲國家和足球發達國家有哪些好的東西,這些好的東西如何運用到中國足球方面。找到一條符合世界足球發展潮流,又符合中國足球發展實際規律的東西,我們不能說現在我們已經完全認知或者找到了中國足球發展規律,但這個問題必須解決。」陳戌源說。

上任三年,無緣世界盃
  2019年,陳戌源上任做的第一件「大事」,是取消了國足外出比賽的包機。
  此前,每逢國足遇到客場大賽,足協會選擇包機形式來避免舟車勞頓給球員帶來的影響。在陳戌源上任後的9月,國足將在馬爾地夫參加卡達世界盃亞洲區40強賽的首場比賽。
  這一次,在陳戌源的力主下,足協沒有給國足安排專機,而是溝通了相關部門臨時加開了一班廣州往返馬爾地夫的航班。
  此舉獲得了球迷的一致點贊,認為此前國足擁有極好的條件卻往往沒有獲得令人滿意的成績。
  值得一提的是,當國足在卡達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12強賽10輪取得1勝3平6負,最終位列小組第五,提前兩輪出局後,國足、足協工作人員、贊助商團隊、U23國足、隨行媒體記者及教練組共計一百餘人選擇了包機回國。
  在隨後的半年間,陳戌源對足協內部進行了結構調整,與此前相比,調整後的中國足協部門縮減半數,新構架主要包括國家隊管理部、大競賽部、市場部、技術部、男女足青訓部、媒體公關部等部門。其中最為引人關注的莫過於三級別聯賽管理部門的重新合併,競賽部、註冊部、准入部與裁判委員會一同合併成大競賽部,意在為職業聯賽理事會的成立做好鋪墊。
  進行重新分工後,陳戌源分管國家隊管理部,並期待國足可以衝擊2022年卡達世界盃成功。
  對於陳戌源來說,分管國家隊,無法回避兩個問題,第一個是球員,第二個則是主教練。
  早在2015年,國家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便和相關部門溝通歸化問題。在2016年,名帥里皮執掌國足教鞭時,再次提出了歸化球員的要求,從2019年北京國安俱樂部正式官宣侯永永加盟並入籍中國開始,歸化球員再也不是什麼秘密。
  同年5月,北京國安球員李可成為了第一名入籍國腳。隨後蔣光太、埃克森、阿蘭、洛國富、費南多等人先後入籍並成為國腳。
  在入職足協前,陳戌源曾公開表示,自己不贊成引入歸化球員,並稱「中國足球不能走捷徑」。
  但在成為足協主席後,陳戌源認為,面對2022年卡達世界盃,現有這支國家隊球層面上不具備確保進入世界盃的能力。
  陳戌源坦言,自己位置變化後腦袋也發生了變化。他說,「我到足協後,發現中國足球面臨的壓力遠遠要比在俱樂部時大得多,我現在面對的是全國球迷對中國足球的期待,大家都希望中國足球可以再次闖入世界盃,要爭取這個可能性,就要配置完成這個目標的資源,否則這個目標就是空的,但我認為歸化球員不會成為常態,也不會是主導力量,但是核心力量。」
  就這樣,一批歸化球員進入國足大名單,並也確實在世界盃亞洲區40強賽中體現了自身的價值。
  但隨著教練員的變更,歸化球員的使用上,前後兩任教練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
  2019年1月,在阿聯酋舉辦的亞洲杯足球賽中,國足以0比3不敵伊朗,賽後時任國足主帥里皮宣佈卸任。
  正在坊間猜測如斯柯拉裡、奧拉羅尤等有著中超經歷的主教練誰將入主國足時,2019年5月,足協宣佈里皮重新上任國足,將率隊衝擊2022年卡達世界盃。
  里皮「二進宮」後,陳戌源曾表示,自己和足協與里皮團隊做了很多交流。
  「在整個國家隊備戰的過程中,足協扮演的角色是要與主教練進行成功的溝通,主教練主要負責打仗,打完仗後會去討論,贏了我們會鼓勵,輸了我們也會總結經驗教訓,為了下一次打得更好,我們不會推更衣室的門。」陳戌源說。
  但事實上,里皮在第二次率領國家隊的過程中依然不順利,無論是在球員選拔還是賽事名單,都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足協曾向里皮推薦過一名本土教練員加入其教練組,遭到了里皮的明確拒絕。
  2019年10月31日,就在距離卡達世界盃亞洲區40強賽/國足對敘利亞的比賽僅有14天的情況下,中國足協對外宣佈,為備戰當年12月中旬在韓國開打的傳統賽事東亞杯,將組建國家男足選拔隊,球隊的主教練是李鐵。
  14天後,國足對陣敘利亞比賽中,因一粒烏龍球負於對手,賽後新聞發佈會上,里皮再次表示不幹了。
  里皮第二次宣佈辭職後不到一小時,足協就確認並官宣了消息。里皮曾公開表示自己的工作沒有得到中國足協的支援,自己作為國家隊主教練,在選派隊伍參加東亞杯賽事的問題上,在自己事先不知情的情況下,足協單方面宣佈李鐵出任選拔隊主教練,特別是名單中還有不少是自己明確放棄的球員,里皮認為足協對自己不夠尊重。
  在里皮離開後,李鐵被陳戌源力主扶上國足主帥的位置。此前消耗掉大量金錢啟動的歸化球員計畫,也隨著李鐵的上任發生了改變。
  一些在里皮手下具有重要戰術意義的歸化球員,在李鐵的排兵佈陣中,甚至無法出場為國足效力。
  最終,李鐵也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回報了陳戌源,「先把自己送進去,再把你也帶進去」。

職業聯賽,斷崖式滑坡
  如果說,國足無緣世界盃,是在預料之中的話,曾經自詡為全球第6大聯賽的中超聯賽,滑坡速度之快、幅度之大,確實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為限制俱樂部盲目投資、薪酬過高等情況,早在2018年中國足協召開的相關會議中,便出臺了未來三個賽季俱樂部每年投入的封頂金額。
  在陳戌源上任後,2020年底中國足協出臺的政策,從2021年賽季開始,在未來三個賽季中,中超、中甲、中乙俱樂部單個財政年度總支出(即「投資帽」)最高分別不得超過6億元、2億元、5000萬元。在稅前最高年薪(即「工資帽」)方面,中超、中甲的本土球員分別為500萬元、300萬元,外援分別為300萬歐元、150萬歐元,中乙球員為120萬人民幣,U21球員為30萬元。
  陳戌源曾表示,「中超俱樂部的投入普遍在每年七八個億,甚至十幾、二十個億,全世界僅此一例。中超俱樂部的投入是日本聯賽的3倍,中國球員的工資是日本球員平均工資的10倍,大家都難以為繼。」
  嚴格的限薪制度使得金元足球的「虛火」開始逐漸散去,並直接導致大牌外援紛紛退去。
  讓陳戌源陷入風波的,是中超「中性名」政策。
  在陳戌源的大力推動下,2020年中國足協正式公佈俱樂部名稱中性化的新政。根據政策,中性化的倶樂部名稱中不得含有俱樂部股東、股東關聯方或實際控制人的字型大小、商號或品牌名稱等,新的俱樂部名應該健康文明,體現地域傳統文化、人文精神、俱樂部理念。在新政影響下,很多老牌強隊都面臨改名。
  這樣的一刀切的改革方式,貌似雷厲風行,卻缺乏應有的緩衝,令本就疲態盡顯的俱樂部們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伴隨著降薪和中性名以及金元足球時代的歷史包袱,中超各支球隊市場價值進一步下降,一些難以為繼的球隊甚至解散退出,其中就包括新科中超冠軍得主江蘇隊。與此同時贊助商的紛紛撤資,也令陳戌源感到棘手。
  據不完全統計,在陳戌源的任期中,退出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的俱樂部超過了30家。
  壓垮中超聯賽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突如其來的疫情,這顯然是上任時陳戌源無法預料的。
  如果說疫情暴發前,各支俱樂部面臨的更多是經營壓力的話,疫情期間,各支俱樂部則面對的是生存問題。
  失去主客場,失去觀眾,失去重要的外援,失去大量的比賽和海外拉練的機會,中超聯賽的競技水準和觀賞性大幅降低。
  在不少業內看來,職業聯賽水準的下降,戰略性的放棄聯賽保世界盃的方式,直接影響到了卡達世界盃適齡週期運動員的競技水準,最終無緣世界盃,甚至在大年初一輸給了越南。
  職業聯賽不職業的問題,陳戌源看到了。
  真正的職業足球首先必須滿足是一門優質的產業,至少是個不賠錢的買賣,它一定不可能僅是個「為愛發電」的純公益事業。
  但足協始終對聯賽、俱樂部擁有管理權和決策權,大到聯賽轉播權、冠名權,小到球隊名稱、球員的轉會費、工資待遇、球衣品牌……這些很多權利本應屬於俱樂部,成為俱樂部的收入來源。
  事實上,只有持續盈利,賺來的錢會源源不斷地投向青訓體制,吸引和培養更多頂尖足球人才,然後製造更加精彩的賽事,吸引更多的人關注足球,為足球花錢,從而賺更多的錢,實現正向激勵迴圈。
  上任初期,陳戌源曾清晰地表示,要儘快成立職業聯盟。在陳戌源看來,從先進的足球理念來看,足協和聯盟應該是合作夥伴的關係,足協未來要轉變角色,首先是按照法規監管,其次是服務好聯盟,讓聯盟分管的職業聯賽有更健康的可持續發展。
  陳戌源曾強調,等到職業聯盟成立後,足協的工作重心將放在各級國家隊建設和青訓發展方面。
  據《足球報》報導,在這個問題上,陳戌源實際上太樂觀,乃至於對中國足球的複雜性,尤其是管理的混亂認識嚴重不足。目前,為止,職業聯盟成立申請已經被多次駁回,其中一次是相關部門按照正常操作手續駁回,另外兩次則是時任體育總局主要領導駁回,到了最後,中國足協和陳戌源已經不願意再去爭取,乾脆以「中足聯籌備組「的名義實質上負責職業聯賽的運營。
  在房地產企業紛紛出現問題後,曾經大打「軍備競賽「的俱樂部紛紛垮掉,球場無人維護,訓練基地沒人照料,甚至職業運動員一日三餐都成為了問題。
  無緣大賽後的中國足球,口碑和世界排名一樣持續下跌,當官宣李鐵被帶走調查後,中國足球的輿論環境已經降至冰點。
  中國足協再次成為了人們發洩情緒的目標。

五任一把手,落馬三位
  早在2009年,司法部門就在足球領域開展過依法打擊利用非法手段操縱比賽和賭球等違法犯罪的行動,謝亞龍、南勇、楊一民等昔日足協高層相繼落馬。
  2012年6月,丹東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定,被告人謝亞龍在擔任國家體育運動委員會群眾體育司司長、國家體育總局足球運動管理中心主任和受國家體育總局委派擔任中國足球協會副主席等職務期間,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謀取利益,1998年至2008年6月,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合計折合人民幣136.38萬元。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謝亞龍收受賄賂172.78萬元。
  同日,鐵嶺中級人民法院在判決書中認定,自1999年至2009年間,南勇利用擔任國家體育總局足球運動管理中心黨委書記、副主任、主任等職務便利的機會,更多地涉及倶樂部升降級、裁判安排「關照」比賽、運動員出國深造、教練員工作便利等事宜,從中大肆收受相關人員所送的錢財或名表、貴重物品等。十餘年間,其共計收受他人財物合計119萬元,涉嫌的受賄犯罪事實17筆,平均單筆受賄8萬餘元。
  隨後,謝亞龍、南勇,均獲有期徒刑10年6個月,並沒收個人財產20萬元,被禁止終身參加足球活動。
  2013年,中國足協紀律委員會根據司法部門的判決,依照中國足協紀律處罰規定,對相關責任人和相關單位進行了處理,並呼籲全體足球工作者共同珍惜來之不易的足球發展局面,以案為鑒,警鐘長鳴,構建反腐倡廉的長效機制,堅決維護公平競爭的體育精神,嚴肅賽風賽紀,加強行業自律,為重塑中國足球形象、促進中國足球的健康發展而共同努力。
  在謝亞龍、南勇出事之後,2010年韋迪出任中國足球第九任掌門人。在位期間,韋迪對中國足球提出許多建議,其中的管辦分離得到許多人的支持,但最終都沒能實施,其在任期間高薪聘請卡馬喬被後人稱為中國足壇歷史上「最愚蠢」的一份合同。
  2013年韋迪調任,由張劍接任。短暫過渡後,蔡振華成為了中國足協第十任掌門人,正是在蔡振華負責足協工作的期間,開啟了「金元足球」時代。
  陳戌源接手中國足協後,曾大刀闊斧地做過一系列改革措施,實行更嚴格的工資限制,要求俱樂部使用中性名稱,擴大中超聯賽。
  但他依然沒能推動中國足球完成衝擊卡達世界盃的目標,還導致大量中超俱樂部資本和聯賽贊助商撤出,加之疫情的影響,聯賽變得一地雞毛。
  早在2010年,謝亞龍落馬後,他曾寫過下「萬言書」,如今看看,依然字字珠璣。
  謝亞龍曾將中國足球的問題總結成三點「人的問題,體制的問題,大環境的問題」。
  「我國足球長期急功近利,總想用成績說話,總是畢其功於一役,被社會輿論牽著鼻子走,忽視了大量的基礎性工作,特別是忽視了青少年的培養。……競技體育的競爭,關鍵是人才的競爭,目前核心的問題是後繼無人,這是我國足球未來十年內將更差的根本原因。再加上體制問題、人的問題和大環境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必須經歷一個長期的艱苦的過程。」謝亞龍寫道。
  其中,謝亞龍「我國的職業足球改革嚴重脫離國情,最大的兩個失誤就是公益性缺失和政府缺位,既不尊重市場經濟規律,也不尊重足球規律。我國職業足球,背離了人民群眾的期望……」
  2022年,86歲的前日本足協主席川淵三郎接受採訪時提到中國足球,說得很不客氣。「我認為中國足球的很多做法都是非常短視的,不可能按照這樣的方式發展足球。如果中國繼續沿用現在的發展模式,50年後還是一樣。」
  就任1272天後,陳戌源的中國足協主席當到了頭。

(胡克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