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生
  滴灌通澳交所(MCEX)早前正式營運，引進創新投融資模式，滴灌通聯合創始人李小加雄心萬丈，期望MCEX可把握中國數字化革命紅利，成為「世界最大的小微交易所」。其另闢蹊徑的發展路徑，與澳門發展現代金融業的初衷不謀而合，在過去的發展模式上拓新方向。自2016年澳門特區政府施政報告提出要「發展澳門特色金融產業」以來，澳門金融發展的基礎不斷夯實，對於金融發展的理解和認識逐漸清晰和深化。根據現代社會和金融發展需要，澳門在原有「特色金融」的基礎上拓展增加債券和其他現代金融產品和服務。澳門發展現代金融業雖有一定基礎，但要在成熟的國際金融市場中找準發展定位，殊不容易。澳門從融合傳統與創新探索出路，持續引進新型金融機構落戶，發展債券市場、融資租賃業務，並創新引入滴灌通等，讓金融市場從縱深擴大，推動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及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
  創新促澳門金融步向多元
  澳門特區政府在《二○二三年財政年度施政報告》發佈以「加快促進經濟復甦，鍥而不捨推動多元」為首的七個施政方針，並提出為優化產業結構的「1+4」適度多元發展策略。
  在現代金融發展方面，澳門金融管理局在過去五年批出各類非銀行業務的金融牌照。除了融資租賃公司、支付服務機構，澳門金融管理局已批出首家以債券交易為主的金融資產交易平臺，以推動澳門債券市場的發展。澳門金融管理局也批出首家開辦公募基金管理業務的金融機構，以推動財富管理業務。同時，首家以經營收入分成產品的另類交易平臺也剛設立，澳門金融業務開始步向多元。
  澳門發展現代金融業不會一蹴而就，卻受到越來越多外地金融機構的重視，為澳門債券市場、財富管理以至創新金融業務等提供發展土壤。結合橫琴深合區的聯動發展，逐漸擴大金融生態圈，提升市場關注度與認可度。
  經濟財政司司長李偉農對於滴灌通澳交所(MCEX)正式營運表示，滴灌通澳交所作為專注小微經濟的創新金融市場先行者，憑藉其獨有的投融資模式，為澳門金融市場注入創新活力，也為內地小微企業開闢新的融資管道。期望滴灌通澳交所正式運營後，可利用澳門的制度優勢及高度開放的金融體系，協同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的創新政策和資源優勢，發揮澳門連接境內外市場的平臺作用，引導國際資金聚集澳門，並通過境內外的聯動，為內地量大面廣的小微企業精準賦能、為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及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作出貢獻。
  滴灌通聯合創始人及主席李小加，在創業前曾擔任香港交易所行政總裁。他提到，港交所通過三次飛躍，將為世界資本與中國市場連結一起。第一個飛躍是九十年初，當國家尚未有《證券法》、《公司法》時，港交所作出H股的創新飛躍，令大批國企可到香港上市；第二次飛躍是二○○○年後，當國家很多行業特別是互聯網、電訊行業不允許外資准入時，港交所推出紅籌股，以VIE形式又一次創造性地實現第二次飛躍，令「世界的貨買了中國互聯網革命的單」。第三次飛躍是當世界資本想方設法投資A股，但欠缺投資管道，A股及世界資本又不改變自己，港交所通過「滬港通」、「深通通」、「債券通」，又一次把世界與中國連接在一起，讓世界資本買中國貨。
  滴灌通澳交所要在澳做第四次飛躍，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次飛躍不再是兩個完整市場的互聯互通，而是底層上進行微觀改造與互通，打破傳統金融與小微企業之間隔閡，讓世界資本購買中國小微企業的貨，不再是大國企、民企的貨。滴灌通澳交所要實現這個飛躍，必須做「變壓器」，把世界資本與小微企業連接起來。
  李小加表示，小微企業是好生意，在中國數字化革命背景下，金融服務從小微端入手，讓小微企是好生意、也是好投資。
  他坦言，十年、二十後，希望有人形容滴灌通澳交所是「世界最大的小微交易所」、「世界最大的DRC交易所」、「世界上行業代表性最強、最細的交易所」、「風險最分散的交易所」、「世界上最數字化的交易所」。滴灌通澳交所是以融資為主的交易所，故交易量一定追不上港交所，希望五年後在融資層面上可趕超港交所。
  清醒認識自身短板與不足
  與部分創新金融機構的雄心萬丈相比，特首賀一誠對本澳現代金融業的發展持較為審慎態度。日前的立法會答問大會，賀一誠表示，發展「一加四」是市場主導，政府只是引導，不可能由政府投資做生意，政府沒有這個能力、亦不應該如此做，而在諮詢期間很多業界提出市場主導，「政府唔係做生意，唔知道市場變化，唔可以喺度亂指揮」。
  賀一誠表示，發展現代金融要「穩陣」，指出不少基金爆雷，很多事情並非想像般簡單，議員提出後政府委託協力廠商研究對比，政府公帑投資不能有任何閃失，亦希望私人投資有正確方向。
  現時澳門金融體制基本穩妥，要引進現代金融，但業界要做好沙盤推演，因本澳經濟體系規模太小，承受不起任何衝擊，不得不採取較保守政策。現代金融在「一加四」是重要及「穩陣」的環節，金融銀行業界必須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賀一誠提到，三年疫情本地的壞帳率很低，銀行在本地的壞帳率較低，在外地壞帳率高，會影響澳門銀行金融資產，呼籲銀行公會要關注。
  對於議員提出全民基金模式，政府參考結合推出適合市場的產業引導基金，以政府主導招商引資，增強市場投資信心，如母基金加產業直投方式，引導金融資源及社會資本引導向四大產業集聚。賀一誠表示，母基金形式是注資到子基金，由子基金作投資支撐有關企業，而中國銀行與科技部合作簽署備忘，在橫琴發展有關母基金形式。但現時很多基金爆雷，現階段不論母基金或子基金亦難在市面找到資金，「必須要有呢個基金，但係唔係而家」，需要時機。本澳若要籌劃基金，必須在立法會得到議員同意，之後再向社會諮詢。他提到很多人想與政府合作，但特區政府近幾年使用幾千億元，所剩無多，故要小心開展相關基金事務，做好市場引導，交由市場主導。本澳已開展成立私募基金相關法律制度工作，希望完成有關工作後，能有基金落戶，投資四大產業的其中一個產業。
  特首持審慎態度，除了不少基金爆雷帶來的警示，也是當然也必須客觀地看到，澳門在發展現代金融業中存在著一些短板或不足之處。
  其表現在：一是產業結構單一，市場規模偏小。澳門金融主要是商業銀行和保險公司，沒有中央銀行，缺乏證券、金融期貨、商品期貨交易所等現代意義上的非銀行類金融市場，金融工具品種比較稀缺。
  二是金融從業人員在數量和品質上存在較大增長空間。根據澳門人才發展委員會委託澳門科技大學開展《2020-2022年澳門金融業未來人才需求調研報告》顯示，澳門金融業就業人數占總就業人數的比例僅為3%，完成高等教育學位課程的從業人員約為49.7%。預計未來保險業和銀行業人才缺口約為1500人。目前澳門金融從業人員以金融產品銷售人員和服務人員為主，缺乏具備較高專業水準和管理能力的國際金融人才。
  三是與內地金融合作機制需進一步理順。內地與澳門之間的金融市場互聯互通涉及到不同的貨幣、不同的匯率形成機制、不同的資本管制政策、不同的金融體制等。受制於不同的社會制度、法律體系、金融體系，粵澳之間的資金融通存在較多障礙。目前澳門和內地推出較多金融合作政策措施，但是大多屬於「散點式」改革，缺乏系統性和有序性，部分政策存在相互掣肘、難以落地的現象。
  四是區域金融輻射能力有限。澳門的經濟體量與經濟實力與大灣區的香港、深圳、廣州存在較大差距，現階段珠江口西岸地區經濟體量有待壯大，發展水準有待提升，難以對澳門金融發展形成支撐。
  把握高質量發展精髓
  國務院總理李強早前簽署國務院令，公佈《私募投資基金監督管理條例》，條例自二三年九月一日起執行。條例出臺，有利於完善內地私募基金監管制度、消除監管分歧，將私募投資基金業務活動納入法治化、規範化軌道進行監管，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意義。
  條例的發佈為私募基金穩健發展提供了更高位階的法律支撐和依據，更為我國創新資本所支援的高科技企業快速、健康發展奠定基礎。創投基金一直是科創企業融資的重要工具之一，符合科創企業的生命週期初期融資需求。結合澳門發展而言，條例的出臺一方面將助推澳門科創企業在深合區的發展壯大、促進澳門「1+4」產業多元發展，另一方面可進一步發揮澳門作為中葡商貿合作服務平臺的作用，不斷吸引國際資源、推進琴澳一體化發展。
  為配合金融業發展，澳門特區政府已著手優化相關的法律制度。在二二年，澳門特區政府頒佈《信託法》，為澳門現有的保險公司及財產管理公司帶來新的機遇和發展方向，亦有利於吸引外來投資者於澳門發展信託業務。另外，已在立法會通過的《金融體系法律制度》法案，主要目的有優化監管程式、加入沙箱制度、提升企業管治和將非法金融活動刑事化。法案提出優化銀行牌照類別以及簡化債券的公開發行程序，亦就金融科技項目的試行設立臨時許可制度，給予合資格的實體試行金融科技專案，以促進創新科技在金融業務的應用和發展。法案亦提出完善監管要求和投資者保障，加強對非法金融活動的處罰，並與國際監管標準接軌，以吸引不同的投資者，為引入國際資金作準備。
  據澳門金管局介紹，《融資租賃公司法律制度》、《保險業務法律制度》、《信託法》已相繼頒佈生效。《貨幣發行法律制度》和《金融體系法律制度》已獲立法會全體會議通過，並將分別於九月一日和十一月一日生效。《保險仲介業務法》已納入今年特區政府法律提案項目。《證券法》已開始草擬，計劃年內諮詢。並會啟動《基金法》的修訂。上述法律法規支援融資租賃、財富管理、投資基金、證券等新業務發展。優化的法律制度及支持政策將是澳門現代金融多元發展的奠基石。
  同時，多項基建系統正升級，提升澳門支付結算系統的現代化水準。具體包括債券市場基礎設施「中央證券託管系統」(CSD)正開展與SWIFT對接；「澳門元」、「人民幣」、「港元」即時支付結算系統(RTGS)將陸續提升功能。「快速支付系統」(FPS)第二期即將推出，服務範圍將拓展至本地港元小額跨行轉賬及非銀行支付機構。年內將會完成構建「金融基建數據中心」。
  從「特色金融」到「現代金融」，澳門在金融領域的發展從不是一個靜態的概念，是根據現實情況對金融發展的內涵、範疇和實務以及適應性方面不斷探索，正是走在高質量發展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