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戰要直搗空城?可能會誤闖重兵埋伏火牛陣

陳水扁昨午以主持民進黨中常會之前發表談話的方式,宣佈接下中國國民黨主席連戰「修憲辯論」的「戰貼」,並聲稱要與連戰就到底是「一邊一國」還是「一個中國」、「台灣新憲法」還是「一中憲法」、「公民公投制憲」還是「雙重代議修憲」,要擔任「國家領導人」等問題說個清楚、辯個明白。陳水扁還翻出了十多年前他曾與馬英九針對「制憲或一中憲法」、「總統直接民選或委任直選」等議題所進行的「世紀辯論」舊事,聲稱「真理愈辯愈明,民意也會愈辯越進步」。

在中常會舉行過程中,陳水扁又指示民進黨秘書長張俊雄與國民黨聯繫「修憲辯論」之事。「為表誠意」,辯論議題、時間、地點、形式、身份等都不預設前提。也就是說,可在「總統」選舉正式開打之前進行辯論,而陳水扁也可在自己和連戰二人均尚未正式成為下任「總統」候選人之前,不惜「降格」、「上駟對下駟」,以「總統」的身份來與仍是「一介平民」的連戰進行辯論。

這一點,原本正是民進黨的大忌。正因為陳水扁不愿提前「降格」為「總統候選人」,故在中國國民黨和親民黨早就分別於今年三月三十日召開全國黨員代表大會,決議提名連戰、宋楚瑜為參選人,並同意兩人搭配參選之後,民進黨推舉「總統」候選人的「十全會」二次會議卻是一再推延召開時間,及陳水扁遲遲不愿宣佈其「副總統」候選人搭檔。這是因為,如果他獲民進黨「全代會」推選為「總統」參選人之後,其本人就將與已獲國民黨推舉為「總統」參選人的連戰「平起平坐」,並須與連戰進行政策辯論。然而,在民進黨」十全會」二次會議原定召開日期的七月中旬及首次推延的九月底之前,陳水扁如要與連戰進行政策辯論,在自己「治國無能」、交不出亮麗「成績單」的情況下,必然會被「國親聯盟」擬定的「拼經濟」、「拼民生」、「拼教改」主軸套牢,處於捱打地位。因此,陳水扁早就擬定了「護己之虛,避己之短」的選戰策略,避免以自己施政不佳的「短處」去迎戰「連宋配」的「長處」〔按:有關台灣「選舉政治學」的教科書,將選戰策略歸納為「展己之長」、「護己之虛」、「擊人之短」、「解人之打」等几點〕。而且陳水扁如過早「降格」為「總統」候選人,也不利於自己搶時間、爭速度地充分運用所掌握的行政資源進行「政策買票」。

然而,今年春夏之間的一場「SARS」疫情,尤其是台灣當局第八次叩關「世界衛生大會」遭受重挫,而中國代表團成員「誰理你們」之言更是惹起相當多台灣民眾的強烈不滿,這為感到「民氣可用」的陳水扁,藉口舉行「加入世衛公投」而抬升選戰主軸為「公投立法」、避開「連宋配」按常規戰法早就擬好的「端出牛肉」策略,提供了有利契機。隨後,陳水扁又以「切香腸戰朮」,拋出了「催生台灣新憲法」的震撼性議題。他在「過境」美國的過程中以兩面派手法獲得同樣也是大耍兩面派手法的美國政府為其「公投制憲」議題「背書」,就更是助長了他以「公投制憲」議題作為選戰主軸、孤注一擲的氣焰。到此時,陳水扁以為「統獨公投」、「制憲」等議題,一向是「藍軍」的「罩門」,「連宋配」不會也不敢與之進行正面交鋒。因此,此次「總統」選舉議題的主導權,已被號稱「很會選舉」的自己牢牢掌握在手。

但是,令到陳水扁大感意外的是,連戰、宋楚瑜在「點子王」陳文茜的「點撥」之下,竟然也「以毒攻毒」地推出了「公投新憲」的議題,並向他下了「新憲辯論」的「戰貼」。在慌亂了一陣鎮定下來之後,陳水扁發現連戰提出的「公投新憲」,仍是「不動總綱」的「一中憲法修憲」,而且仍堅持「五權憲法」、「國民大會」等屬於「過時」的內容,亦即是連戰的「公投修憲」只是「新瓶裝舊酒」,與他自己「公投制憲」的「激進」主張對比,仍顯得「保守」、「落後」。如果真的要辯論,自己未來必會「失分」,倘能將自己過往的辯才充份發揮出來,相反還會「加分」。另外,陳水扁亦揣測到,連戰是將他的「公投制憲」策略的實施時間點,定位於明年三十二十日「總統」選舉投票之後,亦即是為了避免嚇跑中間選票,而不會在投票日之前提出「修憲」的內容,也不敢將「統獨公投」付諸實施,其實是擺出了「空城」,故要以「修憲辯論」來直搗他的「空城計」。且在「修憲」議題上,民進黨已經運作了十多年,既具有丰富經驗也擁有丰厚論述,但「藍軍」則可能是理論較為單薄。故如要辯論,也不會吃虧。為此,陳水扁也就不理民進黨內及台聯黨「不應降格以辯」的不同意見,決定將計就計,透過辯論逼使連戰就「制憲還是修憲」等問題表態,再次反被動為主動。

實際上,連戰提出「修憲辯論」的意圖之一,也正是預料陳水扁在「總統」選舉投票日之前,不敢就「制憲」及「統獨公投」議題輕舉妄動,但卻又以「公投立法」的議題,來實施凝聚基本支持者及吸引支持「公投入世衛」的中間選民的策略。因此,希望能以「修憲辯論」來逼使陳水扁對「憲政定位」表態:如果陳水扁聲稱是「制定台灣新憲法」,則使陳水扁「台獨」真面目完全暴露出來,從而拉回對「公投入世衛」懷有憧憬而對「公投立法」有錯誤認識的選民;倘若陳水扁心虛膽怯,因擔心會流失中間選票而聲稱所「制」之「憲」仍是「中華民國憲法」而不是「台灣共和國憲法」,也就達到「捍衛中華民國憲法」之目的。

因此,連戰、陳水扁的「修憲世紀之辯」,是各有所圖。就看雖然掌握正義及訴求正當性,但卻較為木訥淳厚的連戰,能否辯得贏理虧失義,但卻口才便給、敏捷善變的陳水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