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蔣介石“總統”就職典禮逸事

1948年蔣介石“總統”就職典禮逸事內憂外患,蔣介石籌劃已久的“行憲國大”延期至1948年3月底才匆匆開場。行憲國大的代表產生一波三折,各類醜聞不斷。蔣介石“毫無懸念”地當選“總統”,李宗仁則是“暴冷”擊敗孫科當選“副總統”。背景下,5月20日,總統副總統就職典禮那天,在這“喜慶祥和”的氛圍中,卻隱藏著國民黨內部的明爭暗鬥和戰場上節節敗退的不安。

李宗仁像是蔣介石的大副官

毫無懸念當選總統的蔣介石,本想讓孫科國民黨內的“政黨提名”候選人順利當選副總統,卻遭到于右任、李宗仁、程潛等多人反對。,產生六位副總統候選人:孫科、于右任、李宗仁、程潛、莫德惠、徐傅霖。一輪的副總統選舉在孫科和李宗仁之間。李宗仁終以1438票對孫科的1295票微弱勝出,當選副總統。

蔣介石當時正在黃埔官邸收音機收聽選舉情況,當李宗仁選票過半時,就氣得踢翻了收音機。李宗仁是實力派,其桂系實力在當時僅次於中央軍。蔣、李之間的聯繫十分微妙,既是“兄弟”,又是“對頭”。李宗仁當選副總統後,在內參與政權,白崇禧在外手握兵權,完全與蔣介石抗衡。這怎能不讓老蔣心存餘悸。就連于右任向李宗仁表示祝賀,都算得罪了蔣介石。

李宗仁還是能擺正“次位”位子的。在就職典禮前一天,特地打電話給蔣介石,問天的典禮,總統蔣介石穿衣服。蔣介石說當然是穿軍裝了。李宗仁信了。

其實,李宗仁再多動個腦筋,總統在就職典禮上穿軍裝是不合適的。蔣介石軍事失利和經濟危機,已不像以前一樣招美國人喜歡了。蔣介石先是“以退為進”,表示“不參選總統”,還按美國人的口味,以胡適為模板總統候選人標準,就有一條——“軍人”,並想“以身作則”,讓李宗仁放棄競選副總統。後來,蔣介石李宗仁是一心想當副總統的,那他就“眾望所歸”地笑納了“總統”之職。總統就職穿軍服是顯著不合適的,那會招來歐美等對“軍人政府”、“軍事獨裁者”的非議。李宗仁沉浸於當選副總統的喜悅之中,沒想這麼多,聽蔣介石說穿軍裝,那就也穿軍裝吧。

沒想到,到了就職典禮那天,一身筆挺戎裝的李宗仁蔣介石穿著長袍馬褂,立刻傻了眼。如此反差的裝束,李宗仁在典禮上,一會站在蔣介石身邊,一會走在蔣介石身後,活像大副官。窘迫的李宗仁真巴不得就職典禮早點結束,但還要故作歡笑地在眾人面前與蔣談笑甚歡。

吳稚暉穿著怪棉襖主持儀式

比起蔣、李二人的服裝反差,還有更離譜的,穿著舊棉襖主持典禮的吳稚暉。吳稚暉參加革命較早,以其元老資格位列“民國四老”(其餘三人為蔡元培、張靜江、李石曾),但他卻“官癮”。吳稚暉為人處事多與常人不同,特立獨行,常有驚人之舉。

孫中山非常吳稚暉,民國初立時邀請他出任教育總長一職。吳稚暉卻堅決推辭,在總統府只住了四天就到上海商務印書館當編輯了。袁世凱上臺後,想籠絡革命黨人,要給吳稚暉授個勳位。吳稚暉馬上寫信回絕,並言:“我等在民國為百姓頭銜,自詡極品,安肯受公等公僕之勳位者!勿更以揶揄為消閒,侮辱書生。”這一封信詼諧而諷刺,傳頌一時。吳稚暉一心致力於教育、文化事業,提倡國語注音與國語運動。

蔣介石對吳稚暉早有耳聞,經盟兄弟張靜江後,結識了吳稚暉。吳稚暉看好蔣介石,自覺地充當起這位“後生”的高級幕僚。平步青雲的蔣介石十分像吳稚暉這樣元老級人物的支持,用以裝點“門面”。林森1943年去世後,蔣介石有意讓吳稚暉接任國府主席,又被拒絕,理由是:“我平常的衣服穿得很隨便簡單,做元首要穿燕尾服、打領帶打領結,我不自在;我臉長得很醜,不像大人物;我人愛笑,會不自主地笑,不要哪天外國使節來遞國書,會不由得笑;我還喜歡到曠地拉屎,不雅。豈有一國元首,會像我這樣的。”

吳稚暉學貫中西,淡泊名利。他一生不做官,信仰無政府主義,甘做“大觀園劉姥姥”。吳稚暉曾笑侃道:“開大會,把我所謂‘元老’請上主席臺,照相讓我站在前排,很像元錫惠山泥人‘大阿福’,放在櫥窗裏擺擺樣子。”但這反而能使吳稚暉更好地發揮對蔣介石的輔佐作用,更令蔣介石放心地將“榮譽”都給了這位“超脫”的元老。

吳稚暉一生十分簡樸,敝衣敗絮,安之若素,坐火車總是買四等車票,與販夫走卒為伍。有一次在浦口坐輪渡,掉了車票,又忘了帶錢,收票員看他一身土包子裝扮,競打了他耳光。待下船看見軍政大員都在恭迎土包子,收票員才知闖禍,下跪求饒,吳稚暉則一笑了之。

1947年底,吳稚暉去參加國民大會,家裏人說無論如何要做一件新棉袍,他弟弟吳菊初是裁縫,說這件事由他來辦。當時他弟弟也70多歲了,已有10多年沒理本業,結果縫得七扭八牽,不成個樣子。吳稚暉就穿了這件怪棉袍去南京出席國民大會,還當了主席團主席,並代表主席團向蔣介石致送《民國憲法》。吳稚暉不但穿著這件他心愛的怪棉襖宣佈了總統選舉結果,還兼主持就職典禮。

突然出現在總統蔣介石夫婦中間的女人是誰

蔣、李二人在國民大會堂宣佈就任後,來到總統府大禮堂,接受軍政要員們的集體慶賀。參加慶賀儀式的文武官員(為少將軍官)共計700餘人。儀式期間,蔣介石夫婦、李宗仁夫婦四人在休息室小坐,準備與參加典禮的政府高級官員到子超樓前合影。這時來了位女子,坐到了總統夫婦中間,與蔣介石親切交談。宋美齡只好知趣地跟郭德潔(李宗仁的夫人)閒聊。搞得最不自在的是李宗仁,只好無奈地人喝著悶茶。……如此“高規格”的場合,哪個女人會有如此“厚遇”?女人孫中山的兒媳、孫科元配夫人陳淑英。

陳淑英18歲那年便加入孫中山所領導的同盟會,她和孫科是同學,又是親戚,兩人志趣相投,遂訂婚約,於1912年7月20日結婚。其後,兩人同甘共苦,有時為了革命而分居兩地。

孫科自幼接受西洋文化,風流倜儻,時常桃色新聞的男主角。孫科先有情人嚴藹娟,後有“二夫人”藍妮,嚴、藍二人均為孫科生了孩子。陳淑英知道孫科在外邊有小三、小四,並像一般女人不顧地吵鬧,依舊默默地支持著丈夫。兩人聯繫終於在1948年選舉期間發生了變化。

孫科在蔣介石支持下,本以為“穩操勝券”。然而,在這時發生了一件導致孫科功敗垂成的所謂“藍妮事件”。《救國日報》頭版頭條刊登了一篇報道,說抗戰勝利後,國民黨的中央信託局沒收了藍妮的一批德國進口的顏料,作為敵偽財產處理,可是孫科致函國民大會秘書長,說這批顏料為“敝眷”藍妮所有,要求發還””,《救國日報》的報道出來後,孫科在選舉中大受影響,經過四輪選舉,最後李宗仁擊敗了孫科,當選為國民政府副總統。

孫科敗選時,戴著墨鏡,掩飾失望,陳淑英則禮貌地含笑扶著丈夫離場。落選的結果也使得孫科與藍妮最後分手。據說,當時孫科為了能競選上副總統,面對政敵利用《救國日報》所做的大肆詆毀,不僅未替藍妮公開辯解,相反,還為洗清自己做了一些小動作,這就激怒了生性倔強的藍妮,從此和孫科形同陌路。

正是有此背景,陳淑英無論是以孫中山兒媳,還是孫科元配夫人身份出現,禮遇都不會低。加上孫科落選,蔣介石當然給足了陳淑英面子,算是對孫科的一點補償吧,同時也給李宗仁一點難堪。

並不齊全的“全家福”

蔣、李二人在接受眾官員覲賀後,來到子超樓前與參加慶賀儀式的主要官員及工作人員合影。這張照片是由光華照相館拍攝,國民党元老吳稚暉題字:中華民國總統副總統就任攝影。這一張照片實際上是民國高層在大陸的最後一次“全家福”。

照片上蔣介石夫婦居於正中,李宗仁夫婦、張群、孫科、居正、鄒魯、于右任、戴季陶等人位於前排次席,五院副院長、國府顧問、政務委員、各部會正副主官、國防戰略委員會委員及軍政要員等人分列兩邊及後排。照片上最顯眼的當屬蔣介石、李宗仁兩人。李宗仁胸前勛章密密地掛了好幾排。而蔣介石胸前只戴了枚采玉大勛章,就足以鎮住李宗仁。采玉大勛章是民國時期最高的榮譽勛章,對內,只有國家元首佩戴,對外只贈送外國元首,而且必須派出專使特送。李宗仁是沒資格佩戴采玉大勛章的,後來就是當了代總統,也沒戴過。蔣介石就此也是提醒李宗仁要擺正自己位置。落選副總統的孫科姿態特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靠近左邊的謝持,與右邊的李宗仁夫人郭德潔保持出一定距離。

照片有191人之多,絕大多數黨政軍要員在這張照片上亮相了。在這張盛裝的“全家福”後面,湧動的卻是惶恐與不安。當時正值國內戰爭的高峰,有人因前線作戰而未能回京(南京),有人因病因傷而未能到場,“全家福”其實並不“全”,缺席的高官有不少。照片上的人也是明爭暗鬥,各自打著小算盤。在拍攝“全家福”的同時,國民黨軍隊節節潰敗。“全家福”的風光是國民黨大陸統治敗落前的“迴光返照”。

“中華民國總統副總統就任攝影”幾個字是吳稚暉所題。這可能是因為譚延閭已經離世,在資歷上,沒有比吳稚暉再合適的人題寫了。吳稚暉雖以篆書見長,但他常在國民政府重要合影中用楷書題寫標題。

“全家福”拍完後,“行憲國大”落幕。有一副對聯應運而生,對此次大會作了高度概括:“中國一人,天下一統,元首舍我其誰?卻未必承前啟後,看今朝盛會召開,烏煙瘴氣,怪力亂神子不語;正氣何在,民主何存,代表當仁不讓,也只好絕食抬棺,蔔他日煤山獨步,滄海桑田,風花雪月古來稀。”橫批是“中正自勉”。

還有人以兩位總統候選人名出上聯“蔣中正居正”,意為蔣介石當選總統,位居正中。不久就有一下聯對出:“周恩來徐來”,徐來是位電影明星,與周恩來並列是有點牽強,但卻能讓人想到共產黨部隊就要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