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風辭職與宋楚瑜拼選舉大計

著名文學家張曉風昨日以輕輕的「我辭職了」四個字,辭去了親民黨「不分區立委」,告別了她曾經奮鬥過也困惑過四百天的「立法院」。政壇上風傳,是由於親民黨團不滿意張曉風「不食人間煙火」的問政風格,難以與黨團配合,及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出於迎戰二零一四年「七合一」選舉及二零一六年「總統」、「立委」選舉的考量,而以柔性手段迫逼她辭職的。但這種做法,卻激怒了環保團體和文學青中年,可能會適得其反,使得親民黨流失這部分票源,而將會令親民黨及其主席宋楚瑜始料不及。

實際上,由於是否「踢走」張曉風的問題,令到宋楚瑜醞釀已久的「復出亮相」,完全發不到「聲勢奪人」的效果。本來,他是透過親民黨總部放風,謂他已渡過夫人逝世的悲傷情緒關,將會藉著三月十日出席親民黨桃園總黨部新春團拜,安排接受專訪,拜訪任職台灣省政府時期的好友,及下鄉走透透等形式,宣佈復出政壇,並要拉抬親民黨二零一四年「七合一」選舉的氣勢。但三月十日已經過去了五天了,卻未見台灣媒體有任何這方面的報導。而按照過去經驗,宋楚瑜只要一出場,就是「總統級」的報導待遇,佔去媒體不少版面。如今卻是寂然無聲,不知是深受「逼退張曉風」的困擾,及擔心這個事態將會削減宋楚瑜復出的「造勢」效果,而往後推延了這個「亮相」計劃,還是宋楚瑜已經進行了相關活動,但為避免媒體籍機當面追問,而刻意低調,沒有通知媒體採訪?

這就應了「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的道理。盡管張曉風之於親民黨的作用,並不能達到「水」與「舟」的關係的層級,但在性質上還是較為近似的。實際上,當初宋楚瑜奮發圖強,決定提名候選人參加第八屆「立委」的區域性和不分區選舉,就是為了要在藍綠兩大黨的空隙中尋找生存空間;而在面臨「區域立委」實行「單一選區兩票制」的選制,親民黨難有發揮的地方之下,就著力在「不分區立委」方面下功夫,邀請了一些政治味較淡的專業人士參選,以求爭取到「對民進黨不放心,對國民黨不甘心」的選民,將其手中的選票投給親民黨。

張曉風就是宋楚瑜找來的著名作家。宋楚瑜毫不嫌棄張曉風的年齡稍長,並把她擺放在候選人第二順位的「安全位置」,就是看中了站在她背後的環保團體,及作為她的忠實讀者群的愛好文學的中青年。一方面,可以將討厭國、民兩黨的中間選民手中的選票都收歸己有,為親民黨重返「立法院」殺出一條新路;另一方面,也是要塑造親民黨「專業、遠離藍綠」的形象。

應當說,單純從選舉的角度來說,宋楚瑜的這一策略是正確的而且也是精準的。實際上,親民黨就是憑著張曉風等專業人士「非藍非綠」的形象,吸收了不少中間選民的選票,或是把本來並不准備出來投票的中間選民挖掘出來參加投票,使得親民黨的政黨票得票率能夠跨過百分之五的門檻,當選三個議席,剛好可以成立黨團,擁有可以提出法案的關鍵權力。

但在「立法院」立法操作及親民黨黨團運作過程中,張曉風的單純文人作風就與「立法院」的政治環境相扞格,一個充滿文學氣息的作家投入到充斥著喧囂、嘈雜氣氛的「立法院」,也就難以適應,更難以合群。這固然是有著她個人的因素,也與台灣的政治生態密切相關。本來,她原先的寫作生涯,充滿無盡遐想的空間;而在「立法院」問政,卻是沒有任何浪漫的餘地。因此,她自嘲是「誤入政治叢林的老白兔」。而親民黨黨團更是「哀其不爭,怒其不勇」,產生了「趕人」之意。

春節過後,從親民黨總部到親民黨黨團,都在一方面聲言宋楚瑜將會復出,為親民黨的選戰預早籌謀,另一方面又盛傳張曉風將會辭職。顯然,宋楚瑜和親民黨都是把這兩件事掛連起來了的,就是擔心繼續讓張曉風留在親民黨黨團,將會影響親民黨在「七合一」選舉及下次「立委」選舉的選情。因此,宋楚瑜在為親民黨謀劃選戰部署的同時,必須解決張曉風去職的問題。但是,基於當時宋楚瑜曾經向環保團體作出過承諾,及避免弄僵與環保團體的關係的考量,親民黨卻不願作出主動,而是希望張曉風在「輿論壓力」之下,主動辭職。因此,就有宋楚瑜已經同意,就等張曉風自己請辭的說法。

在經過激烈掙紮之下,張曉風終於想通了,並興起「歸去來兮」的想法,決定主動向親民黨請辭。果然,一大票環境保護社團聯合發布新聞稿,痛批親民黨「再次顯露用完即丟的選舉手段」,更痛批親民黨是一個騙人騙票的政黨。張曉風的辭職讓他們看到,有理念又盡心盡力的「立委」在親民黨無法生存,陳怡潔的接任讓他們想到的是親民黨變成了騙民黨」。

親民黨得罪了環保團體,他們手中的選票會否流向將環保視為「神主牌」的民進黨?其實,環保團體的政治立場還是較為中立的,不會因為其環保訴求與民進黨相同,就傾向民進黨。實際上,環保團體就在這次發起「反核四」的運動中,就堅決抵制民進黨籍機「抽水」的行為,先是批評民進黨「公投綁選舉」的主張,後是痛斥民進黨要將「核四公投」操作為「對馬英九的不信任投票」。這使得民進黨不得不退讓,在「三‧九反核四」遊行中,下令黨員黨工不得以黨的名義參加,也不得使用民進黨的標識。而且,蔡英文也冷靜地指出,環保團體和民眾「反核四」並非是支持民進黨。這就使得民進黨內有人哀嘆,以「反核」為「神主牌」的民進黨,在被江宜樺搶先提出「核四公投」,奪走「反核神主牌」之後,在「反核四」群眾運動中又不能高舉自己的「反核神主牌」,十分窩囊。

因此可以估計,親民黨流失的環保團體選票,不會流向民進黨。倘未來一年多內,國民黨拿出政績,而且在「核四公投」過程中確是表現出誠意,不是政治算計,說不定在不支持民進黨的前提下,為了顧全台海和平的大局,將會支持國民黨。

而對親民黨黨團來說,或許逼退張曉風,將會造成「前門驅狼,後門進虎」的效果。那就是按照選舉制度,弭曉風辭職後,將由親民黨提名「不分區選舉」候選人名單中的「落選頭」陳怡潔自然遞補。而據台灣媒體報導,陳怡潔之父是曾經經營《自立晚報》的無黨籍臺北市議員陳政忠,與台灣知名地產集團「三重幫」有親戚關係。而陳怡潔即使是她本人認同親民黨的政治立場,但背後是否會受到親綠的家族的牽制。這又是一個令她左右為難的境地,說不好又是一個「誤入政治叢林的小白兔」。這比政治意識淡化的張曉風更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