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一群來自上海和全國務大城市的知識青年，來到祖國的最北端，懷揣保衛祖國每一寸土地的壯志，這些並未受過正規軍事培訓的年輕人，憑著一腔愛國激情，奮不顧身與敵方的正規軍激烈戰鬥。

幾十年過去了，北疆的硝煙已經散去，但是精忠報國、捍衛主權的精神，仍然值得今天的我們繼承發揚。

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費國良是上海交大附中的68屆高中畢業生。1969年3月3日，他和幾個同學准備商量一起報名去內蒙古大草原之事時，無意看到當天的一張報紙上有我邊防部隊被迫進行自衛還擊的報道。他們幾個人決定報名到黑龍江。4月底，費國良乘坐卡車到達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3師27團工副業4連(漁業連)駐地。

1968年9月8日，北京知青張勝利隨老職工李伊楚在烏蘇裏江打魚時，“老毛子”的597號炮艇忽然加速向他們攔腰撞來，小船被撞飛了，騰出水面有1米多，又重重地落進水裏。幸好我方其他船隻趕緊過來援助，張勝利才沒有掉進江裏。9月12日，勤得利農場漁工在烏蘇裏江進行蛙魚捕撈，“老毛子”的597號、598號、509號三艘炮艇和一艘消防艇，闖入我生產水域，用高壓水龍頭向我漁工猛烈噴射。我漁工駕駛30只小漁船與之勇敢搏鬥和周旋。前幾天被蘇艦撞飛過的李伊楚，揮起一石，將598號炮艇抱水龍頭的蘇軍士兵打倒，水龍頭跌落在船舷上。另一條淌網船上的漁工陳庭華，迅速由船尾躍到船頭，向水龍頭撲去，在同船夥伴張繼印的配合下，拿起利斧將蘇598號炮艇的水龍頭砍了下來，繳獲了証據。

1969年6月23日，從蘇六站哨所開出三艘裝載武裝軍人的登陸艇浸入八岔島水域，我方進入一級戰備。這時中國民兵已經配備了56式沖鋒槍、53式步騎槍和一挺輕機槍，還有國產的反坦克3號手雷。但不是人手一槍，費國良等人只分到一個裝有四顆手榴彈的袋子。

6月27日、6月30日、7月3日，一艘白色黑底間諜船多次在八岔島附近水域搜集情報等。據有經驗的老職工說，這條船在哪里頻繁活動，就是蘇軍馬上要到哪里進行挑釁的前兆。7月5日，中國民兵離島到八岔邊防站所在地進行了實彈射擊訓練，最後還模擬實戰針對入侵蘇軍的突襲進行了反沖鋒、抓俘虜演習。他們的意識裏一直把“老毛子”的炮艇和軍人作為假想敵，准備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打一仗。7月7日那天，“老毛子”的581號炮艇又來挑舋了，晚上大家就討論到底怎麼打。討論會上擬定了一套應對方案，是“把六個爆破手都埋伏在江岸邊1、2、3號陣地上面”。

毫無戰鬥經驗的知青各自出擊

7月8日上午，費國良他們由於打不到魚歇工學習，負責觀察瞭望的知青進來報告，“老毛子”兩只船從六站下來了，所有的人紛紛拿起武器，按照預定方案分別進入防敵突襲陣地隱蔽起來。費國良隱蔽在3號陣地，看到4個蘇聯人登島從碼頭方向沿小路走了過來，來到職工住房前時，隱蔽在1號陣地的投彈手、上海知青蔣海星向指導員黃德和主動請戰，“讓我爬過去先炸船，斷他們後路”。黃德和回答，“不急，再看看”。蔣海星執意要過去，便攜帶一枚反坦克手雷從草裏往江邊方向匍匐前進。就在他准備穿越那條小道時，發現1名登島的蘇聯人員返回，蔣海星趴在荒草裏不敢動彈。

蘇聯人就在蔣海星面前2米多的地方走過下江上船。蔣海星慢慢爬到江邊，趴在江坎上，看見蘇艇駕駛艙邊坐著一個人，他直起身來大喊一聲，蘇艇上的那人被突然冒出的中國人嚇了一跳，然後呆呆地看著蔣海星手中飛出的手雷，眼前火光一閃，一聲巨響。蔣海星扔出的手雷，觸發爆炸後還破甲鑽進了後甲板機艙要害部。一瞬間，爆炸聲槍聲響成一片，我方民兵投彈手隨即開始沖鋒，手榴彈和手雷紛紛飛向蘇艇。蘇艇冒出火光和濃煙，船艙進水。2號陣地上的投彈手上海知青將手雷扔到了蘇艇前甲板船頭角落處，手雷鑽進了前艙爆炸。

從沒打過仗的中國民兵紛紛開槍投手榴彈。一名蘇聯人企圖從草甸子裏逃竄，被打倒在離114號航標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名蘇聯人逃脫，跳江遁去。負責通訊的上海知青聽到爆炸聲和槍響，見另一通訊員已經跑步去通知八岔村居民和邊防哨所要求派船接應後，他主動奔到江邊進行增援，冒著船下沉的危險，沖上蘇艇;進行搜索，此時槍聲還沒有停。他發現後機艙裏還有人，赤手空拳的他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把拖把使勁敲打機艙蓋，用才學不久的俄語單詞高喊“繳槍不殺”。一個年輕的“蘇軍”無奈地爬出來舉起雙手，被押解下船。我方人員迅速撤離。

當天晚上前蘇聯外交部向中方遞交了抗議照會，稱“一批武裝的中國人”“侵入蘇聯國境”，“隱蔽”在八岔島的“蘇聯部分”，於“上午10時30分”開槍襲擊蘇聯航標工作人員，並且使用了擲彈筒和手榴彈，打死蘇方人員1人、打傷3人，重創蘇聯快艇2艘。前蘇聯的學者後來稱八岔島事件，蘇方有兩名人員死亡。

蘇方認為是一批武裝的“中國農民”

中國民兵知道蘇聯邊防軍不會善罷甘休，憑自己這點輕武器和所剩無幾的彈藥，是無法抵抗蘇軍更大規模的武裝入侵的。黃德和指導員立即命令全體人員馬上撤退至岸上八岔村內。

由於情況緊急和計劃的粗糙，八岔島上一個黨員排長在匆忙撤退中，想不起要回去拿他負責保管的知青自行擬定的反突襲作戰方案。這份方案被當日下午登島的蘇軍找到，後來曾作為指責我方蓄謀策劃製造了流血武裝沖突的証據提出過。但或許也正是這份方案，使蘇方認識到這場戰鬥是中國老百姓的作為，無論是蘇聯方面的抗議照會，還是塔斯社的消息，實際上都承認在八岔島上和蘇聯人員發生武裝沖突的中國人，不是中國邊防軍，而是一批武裝的“中國農民”。

驚魂未定的知青等剛剛撤到對岸的八岔村，蘇聯炮艇已經完成了對八岔島的包抄，趕來的蘇方炮艇不時向八岔島掃射轟擊。附近伯力(哈巴羅夫斯克)的數十艘炮艇和機槍巡邏艇、多架直升飛機迅速趕到，兩艘炮艇封鎖了八岔村的水上通道。下午4時許，近百名全副武裝的蘇方從多處登上八岔島進行搜索挑舋，大戰似乎馬上就要爆發。我方民兵撤退至八岔村後，也作好了防止蘇方武裝入侵村子的准備，人數不多的邊防部隊和附近民兵迅速進入戰備狀態。由於蘇方直升飛機在八岔村上空不斷盤旋，邊防站副連長讓人帶了兩挺輕機槍對直升飛機進行射擊，子彈沒有擊中目標，但把蘇軍飛機嚇走了。

八岔島事件顯示了中方維護國家主權和領上完整的決心，蘇方也不得不默認中方對八岔島的實際控制權。2003年國務院辦公廳公佈的新一批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裏，黑龍江省同江市境內的八岔島地區名列其中，由62個小島組成，總面積320平方公里，包括2000年由俄羅斯劃歸我國的八岔二道江島等十幾座島嶼。當年這些在黑龍江戰鬥過的知青是應該感到欣慰的，同時我們應該記住那些曾經為保衛國家主權、維護領土完整而鬥爭過的邊境上的軍民和知青。

(劉琪、馮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