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官政要如何“居住”

從臺北“總統府”出發,沿重慶南路向南500米處,樹木環繞下,有一棟重兵把守的獨棟別墅,如果湊巧,還能看到“副總統”之子站崗放哨。這便是臺灣地區現領導人馬英九所居住的“中興寓所”。臺灣領導人直選以來,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三任“總統”皆居住於此,只是名字從李登輝時期的“大安官邸”、阿扁時期的“玉山官邸”,改為了目前的“中興寓所”。

除最高領導人外,臺灣副領導人、行政機構負責人、各部委負責人及各縣市長都有權入住公幣開支的“官邸”。陳水扁時代,初次掌權的民進黨更是將“官邸制”作為制度確定下來,讓每一位高官都能體會到做官在居住方面的便利。只是隨著“立法院”、“監察院”以及媒體輿論對各官邸的監督,涉及官邸的醜聞接連曝出,政黨二次輪替後上臺的國民黨官員對官邸開始“不屑一顧”——與其住在社會輿論的風口浪尖下,不如住在自己家裏自在方便。

一個官邸三個名

1949年國民黨敗退臺灣之後,歷任的領導人都住在臺北市區。蔣介石在全臺灣有超過34處行館,最長居住的就是陽明山下的士林官邸,蔣經國繼任後則是住在臺北中山區的七海寓所。臺灣民主化後,直選出的領導人都搬進了中正區重慶南路與愛國西路交匯處的寓所,也就是今天常被提起的“總統官邸”。民進黨上臺之後,領導人副手們的官邸也固定在了臺北市仁愛路的“副總統官邸”。

有趣的是,堂堂“總統”住處的名字要聽從警衛室的代號:蔣介石的士林官邸因地處士林區而得名,蔣經國七海寓所的名字則是為了紀念美國第七艦隊協防臺灣而來。李登輝的維安代號是臺北地名“大安”,陳水扁則以東亞第一高峰“玉山”為自己的維安代號,藉以體現自己的本土色彩。馬英九上任之後,則把維安代號改回了具有濃鬱國民黨風格的“中興”二字,為了表示親民,甚至連“官邸”二字都不再使用,改稱“中興寓所”。

而“副總統官邸”的規矩和“總統官邸”一樣:李元簇官邸名為“崇實”,連戰為“敦化”,呂秀蓮是“仁愛”,蕭萬長為“長安”,目前吳敦義的維安代號則是“和平”。

民進黨上臺之後,臺灣的“行政院長”們也有了自己的官邸,由於官邸處在臺北金華街,所以歷任行政機構負責人的維安代號皆為“金華”,只有謝長廷例外——這位出身高雄市長的“閣揆”為了凸顯自己的高雄特色,堅持將自己的維安代號改為“愛河”。

目前,馬英九中興寓所的維安工作由“國軍憲兵”332營負責。除中興寓所外,332營還要負責馬英九母親在臺北景美的住處以及吳敦義的和平寓所。有趣的是,吳敦義的幼子吳子均當兵時便被分到332營,鎮守馬英九家的門口,引起了臺灣輿論的有趣猜測:到底是吳敦義想監視馬英九,還是耍特權給自己兒子找了個清閒的差事?

民進党高調,國民黨節儉

臺灣高層官員官邸的制度化要“歸功”于陳水扁。2000年臺灣第一次政黨輪替,街頭運動出身的民進黨獲得執政權,由於大部分官員出身草根,在臺北沒有住處,所以官員們的住變成了問題。對此,遊錫擔任“行政院長”時便向臺灣省政府借調了前警備總司令的館舍居住,後來固定成為臺灣“行政院長”的官邸,而呂秀蓮則搬進了前“監察院長”陳履安的故居,此後這裏也固定成為了臺灣的“副總統”官邸。

根據臺灣“行政院”與2001年的規定,臺灣“中央各部長”官邸的室內使用面積不得超過45坪(1坪=3.3平方米),每坪的裝潢費用則不得超過3萬新臺幣。而“正副總統”“五院院長”這種高級別的單位則不受規則的限制。陳水扁搬入玉山官邸時,光是裝修就花了960萬新臺幣,還特別請了著名的園林設計師按吳淑珍的喜好來設計園林和庭院,主房和花園相接的地方甚至鋪上了木棧道,地下室還有理髮室、電影院、健身房等設施。此外,“國安局”還耗資3000多萬新臺幣全面裝修了官邸的圍牆,裏面都加入了防撞鋼板和雷達,甚至連幹擾遙控飛機的超強電波發射器都有安裝。

而從遊錫開始居住的“行政院長”官邸則占地1500平方米,土地面積更是超過3000平方米,除隨扈外,這麼大的面積僅提供遊錫一家四口居住。

馬英九上臺時,恰逢陳水扁因貪腐事發之時,為凸顯自己簡樸的風格,馬英九入住“總統官邸”時顯得非常低調:裝修能省就省,僅僅更換了天花板和地毯,連陳水扁留下的洗衣機、舊傢具都基本留用,甚至連為吳淑珍設計的無障礙通道都全部留下。

喜歡在媒體面前展現清廉形象的馬英九甚至還撤掉了“總統官邸”的廚師和總管,在官邸無論辦公還是接見客人,都請吃台鐵便當或者叫外賣。當然,這種連節省帶作秀的行為並不一定比請廚師省多少錢,因為為了檢查“特供總統”便當的安全,台鐵廚房要在嚴密的“國安”監視下做菜,效率大打折扣,維安費用也有所增加。若不是出於安全的考慮,馬英九甚至要求要騎自行車上班,特勤人員極度反對下才作罷。

相比於出身清貧的民進黨官員,馬英九手下的“博士官員”“教授官員”們都不太願意居住在官邸內,官邸只是用來開會和聚餐,甚至乾脆丟給隨扈居住。

眾目睽睽下的官邸制

官員寧可住在家裏,也不願意住在免費官邸的原因很簡單:官邸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體制內有“行政院”“立法院”“監察院”三院管著,體制外還有媒體和社會輿論盯著。與其小心翼翼地住在官邸,不如自由自在地住在自己家。國民黨內那些不差錢的官員們更是如此:官邸大多是些老宅舊居,還不如住在自己家裏舒適方便。

2010年郝龍斌連任臺北市長之後,就耗資7億新臺幣在中山北路、新生南路和基河路等高級地點購置了24套豪宅給首長們當宿舍,其中在新生南路為正副市長購買的四棟豪宅便被民進黨籍市議員王世堅爆料說,不僅面積達150多平方米,還有全新裝潢和傢具,甚至豪華浴室照片都被爆出。被輿論稱為“官員住豪宅,市民住棺材,有房還買官邸”。

而2011年夏天“新聞局長”楊永明130多平方米的官邸被發現月電費賬單高達兩萬多元新臺幣時,更是招來一陣批評,不僅在“立法院”被“立委”狂批,還被網友在網絡上大加撻伐和諷刺:“局長家裏可能是在養企鵝”“可能局長家人要練習溜冰”。一周之後,楊永明不僅向社會公開道歉,還表示儘快搬離官邸,自己花錢去外面租房住,再也不申請官邸居住了。

其實,楊永明的電費並不算高,根據臺灣“監察院”的數據,臺灣“行政院長”官邸每月平均的電費更是高達五六萬新臺幣,高雄市長陳菊的官邸以及“外交部長”官邸用電量也都比楊永明多很多。但來自反對黨民代的監督,已經讓有地方居住的官員對官邸能躲就躲,大學校長出身的臺灣教育部門負責人蔣偉甯甚至寧可桃園、臺北兩邊跑,也不願意入住位於臺北的“部長官邸”。

而位於臺北廈門街的“國防部長官邸”,則因為年久失修、草木茂盛,更是多年未有“部長”入住,這座何應欽的故居不僅成了廢棄的“老鼠蚊子館”,還因樹木過於茂盛屢遭鄰居投訴,歷任“國防部長”不僅選擇不住,有時還要自掏腰包對房屋進行修復。據臺灣媒體稱,除上述原因外,歷任“部長”選擇不住這裏的原因是院裏大樹有陰氣,風水不好。阿扁任內八年就更換了五位“國防部長”。但這種解釋看來並不成立,因為馬英九任期尚不足六年,也已經更換了五位“國防部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