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貞昌嘆無「水晶球」卻重燃「電火球」

粵諺曰:「有早知 冇乞兒(乞丐)」。曾經因深受「太陽花學運」影響,而被迫下令將主席換屆改選參選人登記領表作業延後的蘇貞昌,倘是能夠預先知道,令到他焦頭爛額,進退失據,慘遭邊緣化,因而被質疑沒有能力領導民進黨,而被迫宣佈放棄爭取連任主席機會的「太陽花學運」,在結束後緊接著還有一場令他絕處逢生的「反核四」運動,可能他就又要充分利用黨主席的職權,再次下令宣佈主席參選人登記領表作業,甚至是主席選舉活動延後進行。這樣,他不但就將不用宣佈棄選,而且還將會憑藉著自己在「反核四」運動中突出表現及所重現的「衝衝衝」「電火球」之勢,獲得深綠和「獨派」黨員的支持,而在黨員投票中,擊敗蔡英文,牢牢佔據攸關二零一六年「總統」大選的黨主席之位了。

實際上,在「反核四」過程中,蘇貞昌的主動和強勢表現,與其在「太陽花學運」過程中的被動及疲弱表現相比,判若兩人。由於「反核四」運動的參與者,與「太陽花學運」的參與者,有所不同,與「太陽花學運」的參與者是新世代,雖與民進黨有理念相近,但卻又不屑於民進黨的「不再年輕」,甚至是在經歷了八年執政之後,已經變得相對保守,因而要盡量與民進黨相隔,使得民進黨對學運就好像是「老鼠拉龜」那樣,想插上一手卻無從下手的宭態盡露相比,「反核四」運動的參與者則大多是與民進黨的主體成員年齡相約,兩者之間擁有共同語言,理念相近,更需要互相支持和抱團取暖,因而容易溝通共融。尤其是觸發這一波「反核四」浪潮的林義雄,還曾任民進黨主席,因而民進黨上下與林義雄有惺惺相惜之態。當林義雄絕食首日,蘇貞昌即前往探視,一幕「灑淚惜別」之景,讓人們看得疑似燕太子送別荊軻再現,端的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回還」。因此,在此場「反核四」運動中,蘇貞昌不再被動,不再被牽著鼻子走,不再插不上手,不再被邊緣化,而是主動作為,又是指揮民進黨黨團祭出「核四公投特別條例法案」,又是四出拜訪國民黨籍縣市長,甚至還徑入「總統府」(這是民進黨失去政權之後,首次有民進黨人踏進「總統府 」),在與馬英九會面的一個半小時過程中,不斷搶著打斷馬英九的話語,咄咄逼人,機鋒盡露,比他在擔任「美麗島軍法大審」律師團成員時還要犀利,即使被譏為「小孩子吵架」,也突出了民進黨的草莽及善辯形象。總之一句話,「電火球」又再充滿了電,電光四射,一副「衝衝衝」之態。

可能蘇貞昌現在正在心中感嘆:唉!如果三月間發生的是「反核四」而不是「太陽花學運」,或是「太陽花學運」與「反核四」均提前一個月發生;如果民進黨主席選舉的時間是在黨代會七月舉行的前夕而不是在五月下旬,因而其參選人登記領表作業也是順延至五月進行,自己就不會被蔡英文的「代理人」--「小英青年軍」成員林飛帆、陳為廷等人打得落花流水,因而自己也就完全不用宣佈棄選了。而且,反而還可藉著自己在「反核四」運動中積累到的能量,調動起黨內「深綠」和「獨派」的情緒及積極性,傾巢而出地出來投自己一票,擊敗蔡英文,得以繼續執掌黨主席權杖了。

然而,蘇貞昌的手中畢竟沒有「水晶球」,因而無法「有早知」,預蔔未來,得知緊接著「太陽花學運」還有一場對自己極為有利的「反核四」運動; 蘇貞昌也沒有呼風喚雨之術,無法調動「反核四」運動提前爆發,因而他失去了爭取連任民進黨主席的先機——先是玩弄權術,下令黨主席選舉時程延後,後是籍著自己在「反核四」運動中所積累的人氣,與蔡英文決戰。這就註定他只能做一任兩年的黨主席,未能像其多數歷屆前任那樣,可得以順利地完成兩任共四年的任期。這真是「天意弄人」,只能是嘆一句「時不予我」!

但畢竟,「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好」,由「反核四」掀發的綠色民意力量,極有可能會蓋過或抵消「太陽花學運」所產生的效應。畢竟,後者的聚焦點是在於兩岸協商談判,只要馬政府能夠吸取教訓,認真而細緻地宣導《兩岸服貿協議》及「ECFA」的一系列後續性協議的內容及對台灣經濟重振的推動力,只要一系列全球化區域性協議的簽署,使台灣地區進一步陷於邊緣化,經濟狀況更為惡劣,只要大陸方面的對台工作能夠總結經驗教訓,做得更深入細緻,將惠台政策措施普及到廣大中低收入民眾及中小企業中去,相信「太陽花學運」的「武功」,就會被廢黜。而「反核四」運動雖然因馬政府以「停工封存」的方式應對而暫時偃旗息鼓,但其能量仍在,還在窺測著馬政府是否實施「以拖待變」的手法,還在醞釀著「下修公投門檻」。而蘇貞昌在「反核四」運動中,將戴在他頭上近兩年的「無能」帽子甩到太平洋去之後,已經恢復及建立起了「有能」的形象。因此,在離開了黨主席的政治舞臺之後,仍將可做到「蹲下,是為了更好地躍起」,等待著下一個「熱帶氣旋」的到來。

下一個「熱帶氣旋」會在甚麼時候出現?很可能是「七合一」選舉。蔡英文雖然可以篤定接任民進黨主席,但在「反核四」的氣流仍然難以完全消散之下,民進黨內的環境氛圍過去她曾出任黨主席的那四年相比,有了很大變化。她的風格特質與這種氛圍格格不入。不願更不屑與民進黨為伍的青年軍,也未必能在民進黨的黨務運作上幫得上她的忙。她所曾試圖進行的各項黨務改革,可能也已被目前的社會氛圍衝擊得七零八落。而與之相反,國民黨正在吸取教訓,亡羊補牢,馬英九終於承認自己「跛腳」,將朱立倫、胡志強、郝龍斌收攏進權力核心,實質卻是分擔危機責任,起碼是將能促進團結,防杜王金平「叛變」而發生的分裂。因此,正如蔡英文自己所言,民進黨能贏取「七合一」選舉,是言之尚早。倘若民進黨在如此有利環境下,仍未能贏取「七合一」選舉,蔡英文就須按慣例引咎辭職。蘇貞昌還可東山再起,真正點亮「電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