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過去,彈指一揮間,舊貌換新顏 二十七年過去,彈指一揮間,舊貌換新顏

葡國總統席爾瓦結束了其今次訪華行程的中國內地部份之後,今日接續進行其最後一程,就是他在一九八七年簽署《中葡聯合聲明》之後,也曾到過的澳門。這正是「二十七年過去,彈指一揮間」,「萬里來尋故地,舊貌換新顏」。實際上,當他再次親蒞澳門,目睹二十七年來,尤其是回歸十五年多來,經濟繁榮,社會穩定,人民富裕,欣欣向榮的澳門,可能心中會更強烈地感到,當年葡國政府將澳門歸還中國的決定,並在中葡談判及澳門過渡期中,不跟隨英國人的調子起舞,因此而使得澳門特區的發展前景美好的做法,是絕對正確的。從而也就使得自己過去長期以來對英國人既不服氣卻又頗為自卑的不平衡心理,獲得舒緩。而且,因此而又進一步促進中葡友好關係,使得葡國在克服目前所遇到的因歐債危機而引致的經濟及財政困難時,獲得中國政府伸出援手,幫助解困抒難,實際上也是對葡國政府在澳門問題上的友好合作予以反饋回報。這正是互惠互利,同舟共濟。

我們平常通俗說,中國政府恢復對澳門行使政權,就是葡國政府將澳門交還給中國政府。但由於中葡兩國的政治體制有別,因而前面一句是絕對準確的,而後面的一句則不是那麼精準了。因為在中國的政治體制中,作為最高國家權力機關的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作為國家元首亦即最高國家領導人的國家主席,及作為最高國家行政機關的國務院,都是屬於廣義的中央政府的範疇。因而全國人大通過《澳門基本法》,國務院總理根據澳門行政長官選委會選舉的結果任命行政長官,及根據行政長官的提名任命主要官員,及國家主席主持行政長官的宣誓就職,並接受行政長官的述職,都是屬於中央政府的行為和作為。

但葡國政制卻不同。葡國的「中央政府」是一個狹義的概念,僅限於總理及其領導的內閣。然而,在澳門回歸前,按照葡國憲法規定,是由葡國總統領導澳門。由於在葡國「四‧二五」左派革命之後,政黨林立,左右派政黨對立,在八十年代上中期,往往是總統由左派掌綰,總理及其內閣由中間偏右派當家。而由於政治和政黨鬥爭,往往是總統與政府互相「扯貓尾」。反映在中葡談判問題上,就更是如此。參加談判的是葡國政府派出的代表團,作為領導澳門的葡國總統卻被「置身度外」,因而兩者之間常發生矛盾。但由於依憲法規定,總統對澳門的政策擁有「話事權」,而總統作為參與反殖民戰爭的「四‧二五革命」的重要人物,因而其對澳門政策的出發點,也就是站在其對前非洲殖民地「脫離殖民化」的角度,儘管葡國承認澳門不是殖民地,不適用聯合國有關「非殖民化」的決議,但正惟其如此,對澳門回歸的議題就持較為友好的態度。比如,在中葡談判遇到交還澳門的年期的爭議時,葡國總統最後「一錘定音」,接納中國政府「在本世紀內實現國家統一」(實際上是鄧小平的願景)的要求,同意在「世紀換千」前交還澳門。但左派政黨卻偏又「妒忌」參與中葡談判的是中間偏右的葡國政府代表團,而籍著葡國國內的政治爭論危機,搞些小動作。在《中葡聯合聲明》於一九八七年三月二十六日草簽後,由左派政黨議員佔多數的國會,投票通過了對政府的不信任案,葡國政府被迫解散,作為總理的席爾瓦成了「看守總理」。因此,希爾瓦於當年四月十三日在北京與中國總理趙紫陽簽署《中葡聯合聲明》時,只是一個「光棍總理」,身份有點並不相稱。這應是希爾瓦當時最大的遺憾。

此後的風雲歲月,整個歐洲的右派逐漸抬頭。中間偏右的席爾瓦本人,也就乘著這股「右派當時得令」的東風,當選為總統。其實,在中國的外交史上,右派並非「見不得人」,毛澤東當年在接見外賓時就說過,「我喜歡和右派做朋友」。何況,希爾瓦只是中間偏右而已,與中國的意識形態沒有直接的衝突。現在,他乘著中葡建交三十五周年,及澳門回歸十五周年的東風,應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邀請,前來中國訪問。不但是重遊故宮,表達他對東方古老文化的極大興趣,而且也再次踏足澳門,這除了是出於澳門與葡國的歷史淵源之外,也蘊含有他對澳門這個「東西方文化交匯點」,並已獲得「世界文化遺產」榮譽的高度欣賞。畢竟,其中的「西方文化」,主要是葡國文化,這使他懷有極高的榮耀感。

習近平主席對席爾瓦總統說,中葡建交三十五年來,兩國友好合作關係始終保持健康平穩發展。雙方堅持平等相待、互尊互信,堅持互惠互利、合作共贏,堅持從戰略高度、以長遠眼光審視和處理雙邊關係。兩國順利解決了澳門這一歷史遺留問題,為世界樹立了榜樣。他還承諾,中方將繼續保持與葡方高層交往的勢頭,擴大政府、議會、政黨、地方及民間交流合作;中方還將一如既往對葡方給予支援,擴大雙邊貿易和相互投資,推動能源、電信、金融、海洋、環保、新能源等領域合作。雙方還要開展形式多樣的文化交流活動,加強在國際事務中溝通協調,通過中國-葡語國家論壇等機制,探索開展面向非洲和拉美的三方合作,為有關地區和國家和平、穩定與可持續發展作出貢獻。為此,在中葡兩國國家元首的共同見證下,兩國簽署了多項合作協議。此外,兩位國家元首還對中葡直接通航予以祝福。這更進一步反映了中葡兩國合作前景廣闊,並由於交流人員往來增多,足以撐起中國與葡國之間的通航,這又反過來更為推動兩國的合作往來。

與英國人在香港問題上所持態度不同,澳門回歸後,葡國兌現了各項政治承諾,絕對不幹預中國澳門特區的內部事務,這些是澳門特區得以保持政局穩定的其中一個極重要的因素。似乎是為了坐證這一承諾,席爾瓦總統在澳門的兩天一夜行程,除了是與澳門特首崔世安的會談,簽署合作協議及共同會見記者外,其餘各項活動,都基本上是由葡國駐澳門總領事館安排,並在澳門的葡裔族群中進行。有著屬於與中國澳門特區高度自治的事務區隔開來的意味。

希爾瓦總統在澳門的活動安排中,有一項是授勳。頒授勳章的對象,除了特首崔世安、葡國駐香港榮譽領事蘇樹輝等是華人之外,大多是葡裔居民。而葡裔居民在會見總統時,必然會有所訴求。令人感到意的是,對已將公務員退休金支付責任轉移到葡國去後,有部分利害關係人要求澳門特區政府介入的同一議題,抱持相反態度的方永強和高天賜,都同樣獲得頒授勳章。這除了兩人都是主要由葡裔人士「當家」的澳門公務員團體負責人的原因之外,是否也折射了希爾瓦總統對此議題抱持「持平中立」的立場?也就使人感到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