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富

早幾個月前，筆者就曾認為國家領導人對於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的表述其理論精髓或可適用於澳門。當其時，本澳博彩收入方才出現連續兩月的下滑，而到現在已經出現五連跌，預計今年的最後兩個月亦不太樂觀，全年甚至可能出現負增長。博彩增速放緩，整體經濟由突飛猛進轉向平穩發展的態勢已經十分明顯。甚至有經濟學者明確指出，即將就任的新一屆特區政府面臨“不可謂不嚴峻的穩經濟考驗”。

何謂澳門經濟的“新常態”

國家領導人對於經濟發展“新常態”的表述，令外界進一步確認了中國對經濟增速放緩的容忍度。國家主席習近平指出，我國發展仍處於重要戰略機遇期，我們要增強信心，從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徵出發，適應新常態，保持戰略上的平常心態。官方媒體總結“新常態”下，中國經濟運行呈現新特徵：增速雖然放緩，實際增量可觀。從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是新常態的最基本特徵；調整雖然艱難，升級已成大勢。進入新常態，也進入了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就要爬坡過坎，從粗放到集約，從低端到高端，結構調整的任務更加艱巨。調控雖然平穩，經濟活力增強。從根本上說，就是向改革要動力，向結構調整要助力，向民生改善要潛力；就是要“啟動力”，把該放的權放到位，讓市場主體真正放開手腳；就是要“補短板”，把該做的事做好，增加公共產品有效供給；就是要“強實體”，把該給的政策給足，夯實發展的微觀基礎。

作為近年來重要的經濟術語，“新常態”最先由美國太平洋基金管理公司總裁埃裡安（Mohamed El-Erian）提出。儘管在不同領域有不同含義，但“新常態”在宏觀經濟領域被西方輿論普遍形容為危機之後經濟恢復的緩慢而痛苦的過程。雖然就經濟危機本身產生的影響而言，本澳直接受到的衝擊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是在全球經濟陰霾密佈的情形下，保持了良好的發展勢頭，但是並不能完全認為本澳可以置身全球經濟，或者說國家經濟轉型和區域發展之外。若非澳門產業結構獨特，恐怕本澳亦難逃經濟危機帶來的可怕影響。不過，即使如此，受外部經濟環境，以及內部發展趨勢的制約，形容經濟恢復緩慢而通過過程的“新常態”理論亦適用澳門。

前面我們提到，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下，經濟增速雖然放緩，實際增量可觀。從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是新常態的最基本特徵；整理10年來的中國經濟資料顯示，GDP增速從2012年起開始回落，2012年、2013年、2014年上半年增速分別為7.7%、7.7%、7.4%，告別過去30多年平均10%左右的高速增長。《人民日報》近日發表的文章給出的觀點讓人印象深刻——“這次，恐怕回不去了！”國家統計局中國經濟景氣監測中心副主任潘建成直指：“這次不是景氣迴圈週期的下行區間，而是經濟增長階段的根本性轉換。”中國經濟增速迎來換擋期，從高速增長期向中高速平穩增長期過渡。經濟學家厲以甯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一個國家在一段時期內會呈現高速增長，但時間不會拖太久。

本澳回歸以來，尤其是賭權開放後，博彩業帶動澳門經濟出現跨越式增長。特區財富積累近乎幾何倍數增長，但從實際來看，去年不斷刷新紀錄的博彩收入增速已經出現回落的趨勢。雖然之前亦曾出現個別月份的跌勢，但其後新的記錄則再次給人以持續發展的信心。不過這次，恐怕將會不一樣，官方統計數字顯示，繼六月博彩毛收入五年來首次下跌，七月亦未能扭轉跌勢。據博監局公佈，七月賭收僅 284億元，比去年同期的294.85億元下跌3.6%，比今年六月的272億元微增4%。其後的八月、九月，博彩收入繼續錄得下跌。新近公佈的資料顯示，十月份澳門博彩業收入較上年同期大降23%至280億澳門元（約合35.1億美元）。這一跌幅創下有史以來澳門博彩業最大單月跌幅，遠超2009年1月份金融危機時17%的年化同比跌幅。這一糟糕的境況讓行業高管、投資者和分析師預測2014年博彩業收入可能非常不樂觀。

特區政府主要官員亦曾公開表示，博彩收入升幅收窄態勢未來可能成為常態。博彩業開放十年，由初期增長較快，現時進入成熟的發展期，不應再期望澳門博彩業以高速發展。而博彩收入始現下跌態勢之初，仍對澳門博彩業保持樂觀態度的眾多研究學者、投資機構亦已紛紛轉向，預測也從樂觀轉變為審慎。

而對博彩企業而言，博彩收入萎縮，會否影響六公司的投資計劃？譚伯源認為，六博企在國際博彩行業富有經驗，曾經歷不同地區的發展過程，應明白任何行業都會由急速發展走向成熟期，再到平穩發展，亦可預期任何一個行業都不會長時間處高速發展，很現實。六博企的投資計劃會考慮包括風險等多項因素，根據他與六博企接觸，對未來投資計劃仍然積極樂觀，這裡的樂觀是指澳門經濟仍處於穩定發展。

博彩業至今仍是本澳經濟龍頭，從其表現我們可以認為，本澳未來經濟發展的“新常態”特徵，一是，增速放緩已經成為經濟基本面；二是，受特殊的政治地位和經濟結構，尤其是國家層面對澳門發展的重視與支持，以及自身產業結構特點和微型經濟體容易受到周邊經濟環境影響的客觀現實，澳門經濟發展仍可保持增長，甚至出現短期內的大幅躥升，也就是說澳門經濟發展基本面仍是好的。

“調整雖然艱難，升級已成大勢。進入新常態，也進入了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就要爬坡過坎，從粗放到集約，從低端到高端，結構調整的任務更加艱巨”。這段關於中國經濟“新常態”的論述，筆者認為同樣適用於澳門。澳門的轉型升級，所涉及的不僅僅是某一產業，而是整個經濟結構的調整。具體而言，也就是歷來備受關注的“產業適度多元化”，雖然近年來，政府在多元化的道路上不斷進行嘗試，從大力發展會展業、積極扶持文化創意產業，到區域合作推動中醫藥產業，雖然政府不斷強調“政府不會做生意”，但也可以看到政府對經濟發展的參與與調控力度和深度不斷加深。至於大眾所詬病的“效果不彰”，既有特區政府經驗欠缺的原因，也有市場需要時間反應和適應的因素，同時，其他市場參與主體的積極性如何也是關鍵所在。

未來，澳門還必將繼續在“多元”發展這條道路上繼續走下去。特區第四屆行政長官參選人崔世安在其公佈的題為“同心致遠，共用繁榮”的參選政綱之中也再次明確了推動多元發展的策略。

“新常態”下的正確認識與應對

一般而言，“新常態”被認為是對整體經濟發展基本面的表述。但其最終亦是透過社會方方面面的的微觀狀態予以體現。我們前面提到的澳門“新常態”特徵，最重要的是表現的博彩業上，其實已經是其微觀層面的具體表現。結合“新常態”下的轉型升級要求，博彩業應對澳門經濟發展“新常態”的措施幾乎是呼之欲出。非博彩元素必將成為未來的重要發展方向。其實，博企近幾年已轉型，尤以路氹項目的非博彩元素一直增加，擁有受歡迎的表演，還有商場建設、會展場地的發展仍然繼續，未來新計劃更會加大非博彩投資。同時，政府政策已作出調整，博彩業開放初期，政府鼓勵業界建設休閒中心，故當時考慮發出賭牌時，不是考慮投標者在博彩業發展的能力作為審批條件，在宣佈投標結果時，已表明更多考慮博彩業帶動多元發展，才批給現有的公司。政府亦認為，十年過去，非博彩發展勢頭符合當初批給時的設想，至於此設想能否更快或更多，可以有更多的期望。未來政府將一如既往，鼓勵多元化投資，對博彩業發展規模堅定作出限制，政府審批博企在下一階段項目的賭檯申請時，必先考慮非博彩元素的投資。

儘管現在路氹大型的博彩企業項目仍在如火如荼的推進，未來隨著它們的陸續落成，也的確會對澳門短期內的經濟發展帶來一定促進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的博彩業收入不會，也不應該成為重中之重。否則仍會將澳門在博彩一業獨大的泥淖中越拖越深，不僅不符合澳門經濟新常態的發展趨勢，也是違反澳門客觀多元發展規律，不利於長遠穩定發展。

從微觀角度認知本澳未來“新常態”的另一個例證是零售業，今年以來中央致力打擊貪腐，加上政府進一步收緊過境旅客留澳時間，豪客減少對本澳影響漸浮現。除博彩業，奢侈零售品銷情首當其衝。統計局公佈今年第二季零售業銷售總額為163.7億元（澳門元，下同），較首季修訂後的183.7億元跌11%。隨著自由行政策運作越趨成熟，內地客掏大筆金錢到港澳購物的瘋狂程度有所減緩，加上內地經濟放緩，內地客“豪爽”作風亦收歛。旅客購物消費的習慣在這一輪調整下，或趨向更理性。這就要求零售行業必須在旅客與居民客源中取得平衡，將發展定位回歸大眾市場。

我們曾反復強調過澳門經濟的基本面仍舊向好，這其中最大的表現在與旅遊業。澳門定位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而非國際賭城，說明澳門仍舊是以旅遊為根本的旅遊城市。就在博彩收入呈現下跌態勢的同時，訪澳旅客卻繼續保持增長趨勢。儘管旅客的高速增長會帶來社會承載壓力的問題，但也構成了最重要的澳門發展市場，開發好旅客市場，仍舊是澳門經濟最為本質的要求。

經濟學角度認為，經濟發展不可能一直維持高速增長，亦不會持續下跌。出現週期性的起伏實屬正常。能夠適應經濟形式起伏的企業是良好企業，同樣的，能夠在經濟週期性起伏中保持較好經濟發展基本面的經濟體也是具實力的、健康的。無論如何，本澳算是維持了經濟基本面的良好。至於本澳經濟結構和發展形勢是否健康則是見仁見智。

我們亦提及微觀層面上“新常態”的具體體現。而如何應對這種體現，可以說是檢驗本澳經濟能否健康發展的一個考題。若能順利通過和適應，則對本澳未來的持續健康發展大有裨益。

首先，回到博彩龍頭產業上來講，未來博彩收入走向平穩幾乎可以確定會成為常態。從市場運營角度來講，博彩企業勢必會越來越重視非博彩元素的發展，這一過程既是企業適應新形勢的的需要，同時也為本澳其他產業帶來良好的發展時機，可以借助博企的雄厚實力，實現自身的發展。最為明顯的當屬文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