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命燃燒光芒

日前,項秉華芭蕾舞學校上演了一場學校週年滙演,演出的人員皆為該校之學生。當中,演出者不分年齡、膚色、種族,共同為是次演出表現個人最美麗的一面,這一畫面的確令筆者動容。澳門此一彈丸之地,由於歷史原因,保留了葡國的文化特色,而且具有華洋通婚後的” Macanese”(土生葡人)。想不到的是,即使語言不同,澳門不同種族的人均能夠共同相處,彼此尊重。儘管膚色、種族、語言的不同,仍然能夠共同為一首又一首的音樂舞動身體,一起共事,實屬難能可貴。是次演出共二十一首舞蹈,當中,編舞者皆為澳門的新晉芭蕾舞者們。而且,從演出的素質來看,尤其令筆者感到細心及一絲不苟。尤其以該校的舞者鄭嘉怡作獨舞演出的垂死的天鵝(The Dying Swan)最令筆者動容。此一舞曲由俄羅斯編舞家米歇爾‧福金(Michel Fokine)於1905年為芭蕾舞家安娜‧巴伐洛娃(А́нна Па́влова)所創作,而且使用的音樂正是法國作曲家聖‧桑(Saint-Saëns)在1886年創作動物狂歡節(Carnaval des Animaux)中大提琴獨奏的一段。其音樂所帶動的憂傷配以舞者個人對藝術追求的詮釋,令音樂得以在視覺上得到呈現。

演出當中,射燈照亮從舞台左方進場的舞者,手臂的擺動塑造天鵝的造形。當中,巴伐洛娃垂死的天鵝具有不同版本的詮釋。托卡黛羅舞團(Les Ballets Trockadero De Monte Carlo)的版本在音樂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舞者出現,而且當鎂光燈打出的時候,舞者的姿態採用一種舉哀的動作表現無奈。的確,托卡黛羅舞團具有詼諧的特徵,但當中所表現出的笑中有淚的確令每一位芭蕾舞家為之心酸。所有芭蕾舞者由於長久以來的訓練,身體上所接受的壓力令其不能在芭蕾舞台上一直展現其姿態的優雅。在芭蕾舞者眼中,身體是其展現藝術的方法,同時是其生活的支柱。芭蕾舞者利用身體展現藝術美、年青及肢體美,因此,年老、受傷及退役等都是令其必須且難以面對的。因此,垂死的天鵝表現了芭蕾舞者最美麗而且最遺憾的一面。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提出的名言「侃皮是種溫存的感情(Camp is a tender feeling)」,可以看出即使侃皮是一種唯美主義,但是,對於美的關注本身並不必然,它應所指的正是表演、創作者其風格及內容獨特的本身。因此,不難看見,垂死的天鵝所呈現的不是單純肢體上模仿垂死天鵝的本身,更重要的是它如何展現芭蕾舞者在演繹中對它的投射。而事實上,在是次演出中,筆者看見的是鄭嘉怡小姐在表演的時候肢體中所表現出,個人如何看待芭蕾舞這一藝術,即是愛,亦是留戀,潛藏在內心的語言與侃皮所指的獨特性,創造了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垂死的天鵝。

澳門現時致力發展文創產業,在塑造不同類別的文創項目的時候,不妨看待表演藝術中所能表現的美。其強烈感動人心的能力,相信能夠在現時經濟發展過熱,物質化的生活當中,讓市民重新審視生命為何的意義。嘗試讓藝術教養人文,建立健康的價值觀,讓生活具有更多方面的發展與思考的空間。

張少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