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發展問題的思考 蕭志偉、戴華浩、呂開顏

澳門自回歸以來,經濟在快速發展的同時,一些深層次問題也逐漸顯現,突出表現在博彩業「一業獨大」的態勢日趨凸顯,導致經濟結構的單一性。有鑒於此,國家「十一五」「十二五」規劃綱要都提出要促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重申「促進經濟適度多元可持續發展」。不過,從過去10年的實踐看,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的發展雖然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是總體而言,發展並不理想。究其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在博彩業「一業獨大」背景下,其他行業和中小企業的發展空間受到嚴重擠壓,致使澳門產業結構單一,產業優勢相對薄弱;二是經濟適度多元化受到了企業規模細小、土地和人力資源等生產要素嚴重短缺的制約。因此,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有必要通過區域合作來拓展產業發展空間,解決土地、人力資源短缺的「瓶頸」。

當前,我國的改革開放正進入一個新的歷史發展時期,國家推進「一帶一路」戰略實施、廣東自貿區建設,以及廣東中山翠亨新區和江門大廣海灣新區的開發等,都為推進粵港澳的深度合作、為澳門加強區域合作帶來新的發展機遇,提供了更為多元化的平臺。而從澳門的情況看,澳門亦擁有多方面參與區域合作的比較優勢,包括:擁有背靠內地、面向世界的區位優勢及聯繫葡語和拉丁語國家的網路優勢;擁有自由港制度和「一國兩制」等制度優勢及中西文化交匯的多元文化優勢;擁有博彩旅遊產業的集聚優勢;以及經濟規模成倍擴大、外匯儲備大幅度增加、資金相對雄厚的優勢。這些優勢為澳門加強區域合作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澳門加強區域合作的戰略目標與關鍵問題

根據澳門的資源稟賦、比較優勢和產業發展現狀,澳門加強區域合作的戰略目標和核心內容,是要充分把握國家實施「一帶一路」戰略、推進自貿區建設和實施「十三五」規劃等有利發展契機,加強與廣東珠三角地區合作,特別是與珠海橫琴、廣州南沙、中山翠亨及江門大廣海灣等開放新區的合作,共同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和「中國與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臺」;借助週邊地區的土地、人力資源、技術等生產要素,拓展澳門多元產業的發展空間,促進旅遊休閒、會展商貿、金融、教育培訓、文化創意、中醫藥等支柱產業及新興產業的發展,做大做強澳門企業,以有效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

根據目前廣東珠三角對港澳開放的基本態勢,作為微型經濟的澳門,在與廣東珠三角的區域合作中,首先要加強與珠海橫琴新區的深度融合和全面合作。珠海橫琴毗鄰澳門,是廣東自貿區的重要組成部分、「特區中的特區」。澳門要與珠海橫琴形成協調發展和錯位發展,共同建設「一個中心、一個平臺」。其次,澳門要深化與同樣作為廣東自貿區組成部分的廣州南沙以及廣東省對港澳開放的兩個重要發展平臺——中山翠亨新區和江門大廣海灣經濟區的合作,以進一步拓展澳門產業發展的發展空間和經濟腹地。

根據過去10多年來澳門參與區域合作的實踐、經驗與教訓,澳門要成功及有效地參與區域合作,其中有兩個關鍵,一是發揮澳門特區政府資金雄厚的優勢,組建主權財富基金,以此為宏觀工具帶動澳門的中小企業參與,使廣大中小企業能夠分享區域合作的紅利;二是重視發揮澳門在區域合作中的主導作用,使合作向有利於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的方向發展,使澳門的產業和企業進一步取得戰略優勢。

當然,亦應該看到,參與區域合作與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化發展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及互為因果的。當前澳門經濟已進入發展的「新常態」,在整體經濟已連續多個季度下行調整的形勢下,經濟收縮的影響已遍及多個行業。因此,澳門要有效、主動地參與區域合作,首先要自己「強身健體」,整固現有產業基礎,加強投資與消費,包括有選擇地引進合作與投資,引進相關專業人才等,從而加快優勢產業的發展,提高其參與區域合作的競爭力,由此推動經濟適度多元化發展。

澳門加強區域合作的重點產業及主要領域

澳門參與區域合作的重點產業領域,主要集中在旅遊休閒、會展商貿、金融、文化創意、教育培訓、中醫藥、房地產等澳門具比較優勢或潛在優勢的領域。

(一)旅遊休閒業

旅遊休閒產業無疑是澳門參與區域合作最重要的產業之一。根據《粵澳合作框架協議》,粵澳合作最重要的戰略定位之一,是「建設以澳門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為龍頭、珠海國際商務休閒度假區為節點、廣東旅遊資源為依託」的「世界著名旅遊休閒目的地」。粵澳在旅遊休閒業合作的重點是加強與週邊地區特別是珠海橫琴的協調和規劃合作,使雙方能形成協調發展和錯位發展的總體格局,並推動澳門中小企業圍繞著橫琴大型主題公園專案的上下游業務進行投資發展。這樣將有利於澳珠兩地各具特色的旅遊資源的整合,再與香港及廣東的旅遊資源相配合,增強澳門旅遊業對珠江口西岸地區的輻射力,從而形成一個具有競爭力的、關聯度高的旅遊休閒產業鏈和產業集群,共同打造「世界旅遊休閒中心」,達致雙贏之局。

其他重點領域包括:

1.澳門與橫琴、南沙、中山翠亨等共同打造「一程多站」的世界郵輪、遊艇旅遊航線和精品旅遊線路。粵澳旅遊合作,要充分挖掘粵港澳三地豐富的歷史、人文和生態資源,利用香港、澳門對國際高端遊客的吸引力,發揮珠三角森林、濕地、海洋等生態文化旅遊資源優勢,大力發展高品質休閒旅遊項目,聯合開發推廣世界郵輪、遊艇旅遊「一程多站」的旅遊線路,共同推動遊艇「自由行」,共同提升粵港澳區域旅遊品牌。

2. 合作建設具有亞熱帶海洋風情的濱海休閒度假區。澳門的投資者可加強與廣東及其他內地企業的合作,包括在南沙新區沿海岸帶建設高檔度假酒店等旅遊設施,合作發展集濱海住宿、海濱夜生活娛樂、海產特色餐飲購物等於一體的濱海休閒度假中心,合作建設以海岸帶公共廊道串聯的海濱主題公園、水上活動中心、海濱浴場等,維育濱海生態岸線,營造多元化海濱休閒遊憩場所連續分佈的「陽光海岸」。

3.聯合發展獨具嶺南文化特色的旅遊景區,從而將週邊地區的旅遊資源與澳門的旅遊資源有機結合起來,共同打造沿海旅遊黃金海岸。

(二)會展商貿業

在會展商貿業,合作的重點包括:

1.加強與橫琴的規劃合作,使雙方在會展商貿產業形成協調發展和錯位發展的總體格局。

2.合作籌辦面向葡語國家市場的專業化會展品牌,根據兩地的比較優勢,可以考慮在澳門舉辦會議,而在橫琴舉辦展覽。

3.合作籌建高標準、具影響力的葡語國家食品展覽及集散中心,澳門依託面向葡語國家市場的專業化展會,可投資橫琴發展區域性商貿物流中心,利用橫琴自貿區的政策優勢,將葡語國家和歐盟國家的產品,如葡萄牙的紅酒、罐頭、軟木塞,巴西的咖啡、西班牙的瓷磚等,推銷到內地市場,同時將葡語國家需要的中國產品推銷到葡語國家乃至歐盟國家。

4.加強與南沙在會展、商貿物流業的合作,積極開展航運物流、保稅商品展示、大宗商品交易等領域的合作,共同搭建交易平臺,合作發展保稅商品展示等。

(三)金融業

在金融業,合作的重點包括:

1.澳門金融業要加強對橫琴新區的佈局、發展,並以橫琴為平臺將銀行經營網路擴展至珠江西岸乃至珠三角地區。根據《內地與澳門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補充協議九的規定,「允許澳門銀行為服務橫琴新區經濟發展,在橫琴設立分行或法人機構」。澳門銀行在橫琴新區開設分行後,將可以在珠海、中山、江門等珠江西岸地區乃至整個珠三角地區開設「異地支行」,從而更好地發揮澳門金融業對建設「中國和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臺」的作用。

2.積極推動、參與與橫琴的跨境人民幣業務的合作發展。長期以來,澳門實行多幣流通,包括澳門幣和港幣以及人民幣等其他貨幣,澳門銀行在跨境人民幣業務處理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近年來,澳門銀行積極參加跨境人民幣結算業務,取得了良好的成績。澳門銀行可進一步加強與橫琴方面的合作,推動與橫琴人民幣跨境雙向流動的金融合作,探索人民幣離岸業務在岸交易結算。

3.積極參與橫琴多元化發展的金融業務,拓寬本身的業務領域,共同發展面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葡語國家的特色金融,特別是融資租賃、資產管理、債券發展等,共同構建「區域性商貿合作的金融服務平臺」。

(四)文化創意產業

文化創意產業是澳門特區政府重點扶持的新興產業之一。不過,由於澳門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才剛起步,產業基礎薄弱,人才缺乏,需要通過加強與珠海橫琴、廣州南沙、中山翠亨等廣東珠三角地區的合作,共建珠江西岸文化創意產業高地。根據《橫琴總體發展規劃》,橫琴將預留120萬平方米土地作為發展創意、動漫產業,計畫透過引資、引人才,發展文化、設計、影視產業,推動澳門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並促進整個珠三角創意、動漫市場的發展。廣東自貿區橫琴片區也設立了1.47平方公里的文化創意區塊。澳門特區政府應積極引導澳門文創企業投資橫琴文創區塊,通過專案或共建「橫琴粵澳文化創意產業合作園區」,以聚集海內外文化創意人才、技術、資金等,逐步形成橫琴新區文化產業的示範效應和規模效應。

(五)教育培訓產業

教育培訓產業是澳門相對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之一,也是澳門加強區域合作的重點產業之一。近年來,澳門高等院校已有了一定的發展,擁有中西融合的教育理念、國際通行的教育價值觀、國際化的人才培養模式和完善的職業教育培訓體系。特別是,澳門的旅遊教育和相關職業培訓已達到國際水準,它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國際性,教育培訓均與國際接軌;二是實操性。另外,澳門的葡語人才培訓在國內也佔有領先優勢。橫琴開發最大的「亮點」之一是,由全國人大常委會決定,以租賃方式,授權澳門特別行政區對橫琴島澳門大學新校區實施管轄,為期約40年,並且屆時可根據實際情況續期。澳門要積極致力於將澳門大學橫琴分校辦成亞洲一流的高水準大學,為澳門和橫琴的發展培育所需各類人才。同時,澳門的高等院校和培訓機構要積極到橫琴、南沙、中山等地設立分校或培訓基地,共建綜合性職業教育培訓平臺。

(六)中醫藥產業

重點是加快橫琴粵港澳合作中醫藥產業園區的發展,共建國際中醫藥產業基地及國際中醫藥交易平臺。澳門中醫藥產業與廣東珠三角合作的另一個重點地區是廣州南沙。澳門醫療機構可加強與南沙的合作,在慶盛樞紐區塊發展醫療旅遊,拓展澳門醫療健康產業的發展空間,提高澳門國際遊客吸引力。可以考慮發揮廣東中醫藥優勢,依託南沙優良的生態環境及海洋、濕地等旅遊資源,建設集養身美體、康復休養、中醫養生保健、休閒旅遊為一體的醫療養生旅遊集聚區,合作開辦療養中心、特色醫院等健康服務機構;依託森林、高山等養生旅遊資源,建設SPA、氧吧、森林浴、霧浴等為一體的生態養生旅遊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