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特朗普曾質疑奧巴馬是否確實出生在美國，而奧巴馬則公開說特朗普是一個「優秀的真人秀演員」，但並不適合當總統。關於這兩人互相厭惡的例證實在是不勝枚舉。然而，在特朗普贏得總統大選、當選美國第45任總統後，這兩人就在白宮會面，在公眾面前邁出總統交接與政府過渡工作的第一步。

彼此公然嫌惡的總統與其繼任者見面不可能不尷尬，但在美國歷史上，這並非第一次。

新舊總統過渡期的尷尬由來已久，自美國建國之初就「古已有之」。

總統就職典禮上的恩怨

美國獨立運動的先驅約翰‧亞當斯和湯瑪斯•傑弗遜曾是朋友，卻因分別領導聯邦党與共和黨而對立。傑弗遜在1800年劍拔弩張的大選中擊敗對手亞當斯之後，雙方陣營的政客們幾乎徹底翻臉。在競選中，傑弗遜的支持者形容亞當斯「面目可憎且不男不女」，而亞當斯的支持者則稱傑弗遜「自私又低賤」。即使在大選結束之後，亞當斯和傑弗遜的關係依然未能修復，亞當斯沒有出席傑弗遜的總統就職典禮，雙方關係跌至冰點。直到十年後，兩人才重修舊好。

1828年的總統大選則是在任總統約翰•昆西•亞當斯（約翰•亞當斯之子）與安德魯•傑克遜之間的再度較量，後者因為1824年的「腐敗交易」事件被剝奪總統一職。即使放到當下來看，那場競選也是陰險詭譎的。傑克遜的婚姻問題及奴隸主身份都受到嚴格審查。等到競選結果宣佈時，傑克遜勝出，他的支持者湧向白宮，亞當斯從白宮後門落荒而逃。

1860年的總統競選造就了也許是美國歷史上最具意義的總統就職典禮：從1860年競選開始到亞伯拉罕•林肯次年3月的就職典禮期間，美國南方先後有7個州宣佈脫離聯邦政府。即將卸任的總統詹姆斯•布坎南認為各州無權脫離聯邦，同時又提出憲法並未賦予總統制止各州脫離聯邦的權力。

9年後，更戲劇化的事情發生了：支持率極低的安德魯•詹森總統即將離任，他缺席了繼任者尤利西斯•辛普森•格蘭特的總統就職典禮，因為這位繼任者拒絕與他同坐一輛馬車。於是，總統就職典禮舉行期間，安德魯•詹森只好待在白宮。

「害怕有什麼陰謀詭計」

1932年的選舉中，胡佛總統稱他的對手佛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是「披著毛毯的變色龍」。羅斯福則用「肥胖膽小的閹雞」來形容這位他即將接替的人。他們在白宮的首次會面十分糟糕，正如就職典禮籌畫時期的美國經濟一般，經濟不景氣使得胡佛總統成為眾矢之的。

20年後，哈利•斯•杜魯門準備將總統大權移交給德懷特•大衛•艾森豪。兩人曾是同盟，在二戰最後階段並肩共事，但杜魯門不滿艾森豪對於參議員麥卡錫的極端反共行為保持緘默，兩人為此多次發生爭執。「他背棄了幾乎所有的堅持，」杜魯門說。這次總統過渡期也不順利。「艾克和他的顧問們害怕有什麼陰謀詭計，」杜魯門在日記裏寫道，「其實什麼把戲都沒有。」

1969年，林登•貝恩斯•詹森決定放棄連任總統，讓路給前任副總統理查•尼克森。在大選的最後時日裏，林登•貝恩斯•詹森希望和平結束負累多年的越戰，然而被尼克森全盤否決。林登•詹森曾說過尼克森「手上沾滿了鮮血」。但由於當時蘇聯對外咄咄逼人，詹森認為平穩過度很有必要，所以仍和侯任總統尼克森緊密合作。

1980年的大選將羅奈爾得•雷根送進了白宮，依照慣例卡特總統與雷根進行會面。當時報導卡特的一篇新聞中寫道：「我們的合作非常愉快。」然而私下裏，兩人交往卻很冷漠。兩年後卡特在一個採訪中也承認確實如此。

歷史學家道格拉斯•布林克利在他的著作《總統未完成時：吉米•卡特的白宮之旅》一書中，描述了卡特與雷根陣營在總統過渡期的一些往事，還記載了侯任第一夫人南茜•雷根對即將卸任的第一夫人羅莎琳•卡特的公然輕視。關於兩人的會見，他寫道：「雷根離開了會場，對卡特的『親切』與『對細節的把控能力』留下深刻印象……會議通報過後，雷根回顧了卡特在這場45分鐘的私人會面中講話的核心內容。」書中還寫道：「雷根一字不漏地記住了卡特說的每一句話。但卡特陣營的人覺得雷根在那次會面中漫不經心。對此，雷根的支持者提出，他們覺得雷根在那次會面中沒有做任何筆記，是因為他不需要。實際上，那天在白宮，雷根對卡特表示同情（雷根正是擊敗了卡特才入主白宮）。在雷根的支持者看來，雷根可不擅長怨恨別人。儘管雷根在政治問題上與卡特分歧很大，但對卡特他絕無小人之心，『只有失敗者心中才會充斥著酸葡萄』。」

如今，估計各方心知肚明的是，奧巴馬向特朗普交班絕不可能是順心順意、興高采烈的，而這種尷尬是由來已久的。

（張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