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羅尼亞「獨立公投」鬧劇

從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到西班牙全國,熱愛祖國、支持統一的國民早已厭倦了分裂主義政客的鬧劇。面對近期的非法「獨立公投」,西班牙展現出了空前的團結。

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區政府一手導演的非法「獨立公投」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各方的態度和反應也逐漸清晰。

這場以「人民的名義」為幌子粉墨登場的獨立鬧劇頻遭「打臉」,進退維谷,同時也給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及整個西班牙造成巨大傷害。

鬧劇前後

加泰羅尼亞自治區位於西班牙東北部,面積3.21萬平方公里,人口752.3萬。這裏經濟發達,工商業繁榮,2016年人均GDP為2.96萬歐元(約合3.48萬美元),在西班牙17個自治區中居首位,其首府巴賽隆納更是家喻戶曉的世界名城。

然而,由於族群、語言和文化的差異,以及複雜的歷史原因,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始終有一部分人懷有分離主義思想。西班牙遭遇經濟危機後,加泰羅尼亞的經濟狀況也受到很大影響。當地的極端民族主義政客為了政治私利,通過「西班牙拖了我們的後腿」等口號轉嫁人民不滿情緒,在「嘗到甜頭」後更是得寸進尺,屢次煽動各種形式的「獨立運動」。

10月1日的「獨立公投」結果,雖然顯示出大多數投票者支援「獨立」,但事實上,僅有一半不到的合格選民投了票。先前民意調查顯示,約半數加泰羅尼亞人不希望從西班牙分離出去。正如西班牙副首相索拉婭•薩恩斯•德聖瑪麗亞所言,這場「獨立公投」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鬧劇」。

制定於1978年的西班牙憲法第155條規定:如果西班牙某自治區未能承擔憲法或法律賦予它的義務,或其行為對國家整體利益造成重大危害,中央政府可以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強制其服從義務,保護國家整體利益。

10月3日,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發表電視講話稱,加泰羅尼亞當局「一再地、有意識地、故意地違反憲法及其自治章程……國家合法權力機構有責任確保憲法秩序和其機構的正常運作」。這番強硬講話,成為西班牙政府隨後系列行動的先聲。

從王室到中央政府、朝野各黨派,再到全國範圍,西班牙各界捍衛統一的聲音始終佔據上風。10月1日過後,西班牙全國各大城市舉行了多次支持團結統一的遊行;在巴賽隆納,不堪忍受分裂勢力的愛國市民也舉行了大規模反分裂遊行。

10月21日,西班牙首相拉霍伊正式宣佈,只要在國家議會獲得通過,政府就會以憲法155條賦予的權力,暫時接管加泰羅尼亞自治區政府,包括財政和員警系統;撤換分離主義領導人,並在6個月內重新組織議會選舉。

「外援幻想」破滅

鬧劇告一段落,插曲值得探究。

首先是加泰羅尼亞「外援幻想」的破滅。

巴賽隆納是西班牙第一大港口,加泰羅尼亞自治區的國際化水準、教育水準、英文普及率等都在西班牙名列前茅,因此有些獨立分子自詡為「西班牙最接近歐洲的一群人」,以為歐盟會支持加泰羅尼亞獨立。

但他們沒有意識到,歐洲其他國家對加泰羅尼亞的尊重與合作,是建立在加泰羅尼亞作為西班牙的一部分、充分維護西班牙法制的基礎之上。

10月1日當天,因為西班牙警方在制止投票時與民眾發生了一些衝突,加泰羅尼亞自治區政府外事部門負責人勞爾•羅梅瓦揚言要去歐洲議會和歐盟委員會「告狀」,希望歐盟對西班牙政府「違反人權」的行為進行制裁。對此,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表示,加泰羅尼亞自治區「獨立公投」非法,「公投事件」完全是西班牙內政,應該在西班牙憲法框架下解決。歐盟委員會特別強調,「如果加泰羅尼亞要離開西班牙,就會發現它將同時被歐盟排除在外。」

10月19日至20日,歐盟秋季峰會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各國領導人紛紛在會上表示了對西班牙的支持。

德國總理默克爾說,「我們一直在密切關注加泰羅尼亞,並對西班牙中央政府的立場表示支持。我們希望可以有基於西班牙憲法的解決方案。」法國總統馬克龍稱,「歐洲理事會的標誌就是團結,在成員國面對挑戰時集體的團結。」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則表示,「我們的立場非常明確——人們應當遵紀守法,尤其是憲法。」歐洲議會議長安東尼•塔亞尼更為直接:「沒有任何歐盟成員國會承認加泰羅尼亞獨立。」

隨著歐盟和歐洲主要國家紛紛表態支持西班牙中央政府,獨立分子借「國際調停」與中央政府討價還價,妄圖「獨立」之後繼續留在歐盟的希望也宣告破滅。

歐盟堅決反對加泰羅尼亞獨立的立場合情合理。西班牙是歐盟創始成員國之一,是歐盟人口前五的大國,歐盟的發展離不開西班牙中央政府的配合。更為關鍵的是,歐盟代表的精神就是一體化和團結,分離主義背離該團結精神,也困擾著多個歐盟成員國。正如容克所言,「我很怕加泰羅尼亞的危機會導致歐盟變成98個國家。」

商界護統挑大樑

另外一段引發特別關注的插曲,是企業界捍衛國家統一的聲浪和行動。

最早在經濟上顯現非法公投惡果的是股市。10月2日是加泰羅尼亞非法公投後西班牙首個股票交易日,總部位於加泰羅尼亞的各大上市銀行股價紛紛暴跌。代表西班牙股指走向的企業名單Ibex上,有7家企業總部在加泰羅尼亞。非法公投之後的兩周內,6家搬走,這6家總資產為763.54億歐元。

10月1日至10月21日,總計有1185家加泰羅尼亞公司總部搬至外地(主要以變更註冊地的方式),橫跨銀行、保險、金融投資、諮詢、醫療健康、食品、紡織、天然氣等行業。而加泰羅尼亞政府10月12日還在聲稱「加泰羅尼亞絕不會出現企業外逃風潮」。

有分析指出,儘管大部分企業對外宣稱都是「為了客戶、投資人和員工的利益」,但大家心知肚明,這是為了防範「獨立」可能帶來的災難性後果。

「身處巴賽隆納的大型企業不會為加泰羅尼亞實施非法獨立的惡果買單。如果加泰羅尼亞一意孤行脫離歐盟保護傘,這些企業當然需要躲避隨之而來的崩潰局面。」一名在巴賽隆納工作的跨國企業高管說。

有法律人士分析,加泰羅尼亞一旦從西班牙分裂出去,將自動脫離歐盟和世界貿易組織,從而面臨重重對外貿易壁壘,尤其是和西班牙其他地區的貿易往來將遭受嚴重影響。

總部位於瑞士的諮詢公司凱睿安達10月20日發表了對約20家投資基金、風險資本和私人銀行的高管人員的調查訪談。55%的受訪者表示,在局勢穩定前,不會考慮把加泰羅尼亞作為海外投資目的地;超過80%的受訪者認為,10月1日的非法公投讓他們對加泰羅尼亞看法更加消極。而僅僅在3個月之前,這些人對投資加泰羅尼亞還持「明顯樂觀態度」。

信用評級機構惠譽國際也在10月6日警告,若局勢繼續惡化,該機構可能降低加泰羅尼亞地區的主權債務評級。

如何痛定思痛

可以說,從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到西班牙全國,熱愛祖國、支持統一的國民早已厭倦了分裂主義政客的鬧劇。面對近期的非法公投,西班牙展現出了空前團結。

然而,由非法公投及其後續發展導致的一些加泰羅尼亞人對西班牙其他地區人的心理上的隔膜,同樣值得關注。公投前夕,記者的一名馬德里朋友去巴賽隆納出差,想和巴賽隆納的熟人小聚一下,對方卻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還有巴賽隆納市民在和外人爭論這次公投的是非時,因為政見不合,氣憤地說,「反正我們加泰羅尼亞人就是壞!你滿意了嗎?」

此次公投前後,一些西班牙網友在網上對罵,分地域相互攻擊,甚至「抵制加泰羅尼亞商品」,無疑讓本就有隔膜的同胞之間,產生了更深的裂痕。

同樣受到輿論關注的還有多年來高度自治環境下中央政府對於加泰羅尼亞青少年教育的放任,導致校園中歷史教育扭曲、民族主義盛行。「加泰羅尼亞人高人一等」的潛意識讓該地區青年一代嚴重缺乏國家認同感,很容易受到極端民族主義政客的煽動。這些極端民族主義思想的去除,將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目前的西班牙,在政治上繼續保持統一並不困難,而如何消除一部分民眾心靈上的隔膜,則是可以預見的一個難度不小的挑戰。

(郭求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