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建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的機遇與挑戰 陳觀生

  智慧就是力量,澳區全國人大代表高開賢早前在全國兩會就深化澳門與粵港澳大灣區內地城市的智慧財產權合作提出建議。建議在澳門設立智慧財產權評審分中心、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允許橫琴澳資和葡語國家企業在澳門註冊的商標及專利認可延伸適用於內地,以及通過粵澳深度合作區打造連鎖加盟總部基地。這個建議有助本澳經濟多元化「破局」,但當中也面臨不少挑戰,如特區政府及本澳各界在建設「智慧城市」過程中實現這方面的突破,無疑將令澳門的經濟發展局面煥然一新。
  「智慧財產權」的基本涵義
  智慧財產權(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簡稱IPR),內地又稱「知識產權」。係指人類精神活動之成果而能產生財產上之價值者,並由法律所創設之一種權利。因此,智慧財產權必須兼具「人類精神活動之成果」,以及能「產生財產上價值」之特性。就「人類精神活動之成果」之特性而言,如果僅是體力勞累,而無精神智慧之投注,例如僅作資料之辛苦蒐集,而無創意之分類、檢索,並不足以構成「人類精神活動之成果」。1994年簽署了包括「與貿易有關之智慧財產權協定」(簡稱TRIPS)等協定。依據該協定第二篇,被列入為智慧財產權的標的有: 1、著作權及相關權利 2、商標 3、產地標示 4、工業設計 5、專利 6、積體電路之電路佈局 7、未經公開資訊之保護 8、契約授權時有關反競爭行為之控制。
  隨著中國《國家知識產權戰略綱要》發佈,中國知識產權工作走完了草創階段。在過去的10多年間,中國的專利、商標和版權以幾何級數在增長,知識產權數量的初步積累已經完成。知識產權運營開始走向前臺。我國目前最熱門的幾種知識產權交易形式有如下幾種:
  一、專利池(patent pool/portfolio),專利池包括兩種:一是標準專利池;二是權利人自建專利池,通常是一個或多個專利權人將某一技術領域的相關專利集合在一起。中國專利池的運營目標通常有兩個階段,短期內(3-5)年的目標是實現運營收入或者為專利權人創造專利防禦工具,中長期目標是實現專利池的許可收費。
  二、專利出售(轉讓),專利轉讓已經成為當前我國知識產權領域最熱門的業務之一,包括華為、中興、騰訊等一大批國內知名企業都試圖在將部分專利出售。
  三、專利許可,專利許可根據排他程度不同,分獨佔實施許可、排他實施許可和普通實施許可。中國市場目前最多的專利許可形式是實施許可,以專利許可收費為目的的專利權人和代理專利許可收費的仲介機構越來越多,專利許可收費的投資氣氛在增加。專利許可投資由於其成本低廉、獲利巨大,可能成為房地產、股票證券期貨之後第三個民間資本的投資熱點。
  中國目前的知識產權交易市場,最主要的交易活動主要是由國外企業通過各種形式來向中國企業收取知識產權許可使用費用。但不論形式如何,買方一般是中國企業,賣方是外國企業,對中國企業而言都是成本、費用。
  四、知識產權質押。知識產權質押是指對知識產權進行估值後,將知識產權質押給銀行等金融機構,以獲取貸款。目前應收賬款和存貸作為擔保的貸款機制已經日趨成熟,相關的金融產品也非常多,但對於知識產權,由於知識產權的價值難以評估,導致了很多商業銀行至今不敢推出專利質押貸款產品。
  中國知識產權交易近年發展迅速,如2020粵港澳大灣區知識產權交易博覽會實現知識產權交易18.67億元,其中專利和商標交易金額共計17.23億元,版權達成交易金額1.44億元,涉及版權2323件。從中也可以看到,澳門建立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
  澳門建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形勢分析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保護智慧財產權就是保護創新。」去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加強智慧財產權保護工作舉行第二十五次集體學習,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主持學習時指出,要研究制定「十四五」時期國家智慧財產權保護和運用規劃,明確目標、任務、舉措和實施藍圖。同時,要統籌推進智慧財產權領域國際合作和競爭,推動完善智慧財產權及相關國際貿易、國際投資等國際規則和標準。
  智慧財產權作為無形財產,其潛在效益仍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不少創新成果正利用智慧財產權獲得更大的價值和產出,在合理運用和監管智慧財產權的制度有效運作下,知識型經濟將得到更具規模、更大突破、更高質量的發展。
  《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中明確提出要強化智慧財產權保護和運用;依託與粵港、粵澳及泛珠三角區域智慧財產權合作機制,全面加強粵港澳大灣區在智慧財產權保護、專業人才培養等領域的合作;強化智慧財產權行政執法和司法保護等。澳門處於國家經濟內外迴圈的交匯節點,同時是大灣區四大中心城市、科技創新走廊城市,澳門與粵港澳大灣區深化智慧財產權合作將能提升澳企在內地市場的競爭力,亦為內地企業在國際市場樹立品牌提供多元平臺。
  近年,內地與澳門就智慧財產權領域展開多方面合作。2003年,國家智慧財產權局與澳門特區簽署《關於在智慧財產權領域合作的協定》,為在澳門特區提交的發明和實用新型專利審查提供技術性協助;此外,國家智慧財產權局還與港澳特區在審查業務、人員培訓和智慧財產權貿易等方面開展廣泛交流,合作輪流舉辦內地與香港特區、澳門特區智慧財產權研討會。2012年,粵澳兩地簽署《粵澳智慧財產權合作備忘錄》,確定開展資訊資源分享溝通、建立完善粵澳跨境智慧財產權執法協作機制、推進粵澳智慧財產權宣傳培訓合作、開展粵澳智慧財產權交流互訪與合作等四大方面18項合作專案。
  為應對區內智慧財產權管理及保護的需求,粵港澳三地政府聯合製作「粵港澳智慧財產權資料庫」,便利投資者瞭解三地智慧財產權制度的差異。最近,國家智慧財產權局和澳門經濟局(現為經濟及科技發展局)在《關於在智慧財產權領域合作的協定》基礎上,換文簽署《國家智慧財產權局和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經濟局關於深化在智慧財產權領域交流合作的安排》,雙方將深化專利實質審查、發明專利延伸、專利和商標資訊自動化等多方面交流合作。截自去年8月,國家智慧財產權局已協助澳門完成1,089件專利申請的實質審查工作,澳門亦受理4,337件內地發明專利延伸至澳門特區生效的申請,當中成功申請占總量的90%。
  在「一國兩制」下,粵澳兩地社會智慧財產權領域的制度、法律基礎不盡相同,所擁有的資源也不盡相同,目前粵澳兩地就智慧財產權領域合作己有一定的基礎,建立適宜兩地情況的智慧財產權運營服務體系,需要克服兩地之間存在制度上、資源上的差異,在「十四五」 時期開局之年、粵澳深度合作區蓄勢待發之時,智慧財產權領域需有更大的創新力度,持續加深粵澳智慧財產權領域合作。
  本澳建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的挑戰
  知識產權流轉是知識產權運用的重要環節,是知識產權市場化的重要手段,也是知識產權價值變現和增值的重要管道。知識產權商業化通過流轉環節實現知識產權價值,為權利人帶來商業利潤。但是目前國內知識產權交易普遍存在市場不活躍、成交量不大、業務拓展困難等問題。
  國內導致知識產權交易「困局」存在的原因,分析起來有幾個方面,也是澳門建立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的挑戰所在。
  首先,知識產權作為商品具有特殊性。知識產權具有一定的稀缺性,儘管我國已經是世界知識產權創造的大國,有可觀的知識產權擁有量和年均增長量,但是相較於普通貨物商品,能夠走上交易平臺可供交易的知識產權只占授權量很少的一部分。
  其次,知識產權交易的欲望不強烈。一般來說,權利人的申請動機有以下幾種:一是搶佔市場、形成壟斷,通過知識產權產品或服務實現市場銷售獲利;二是實現增值,通過知識產權轉讓、授權獲得更多商業利潤;三是申報專案,通過獲得知識產權達到申報高新技術企業、科技型中小企業的條件;四是獲取補貼,通過知識產權獲得單位或政府的資金獎勵或補貼;五是個人利好,通過知識產權為積分落戶、職稱評定、升學加分積累有利優先條件。因此,從權利人的申請動機就可以看出,為追求商業利潤而申報知識產權的較多,而單純為了交易而開展知識產權佈局的占比較少。知識產權權利人交易欲望尚處於較低水準,交易氛圍還沒有完全形成。
  再次,知識產權交易專業性強。知識產權交易是專業性很強的交易,參與市場交易的買賣雙方更多的是知識產權行業內人士,對知識產權的權屬資訊、價值含量和市場應用前景有一定瞭解或研究。而且知識產權作為商品定價要比普通商品較高,交易結果事關當事人重大經濟利益。所以知識產權交易市場很多採取會員制,一部分是明碼標價,一部分是價格面議,很多大額交易都是實地考察、多方論證後線下麵議完成的。雖然交易流程跟普通商品交易沒多大區別,但是真正能參與交易的人非常少,社會公眾普及率、關注度和參與度不夠。
  同時,知識產權交易公允定價較難。如何判定掛牌交易知識產權價格合理性,交易價格是否公允,交易後能不能再順利出手流轉,社會普通公眾甚至知識產權專業人士也難以把握。按照市場經濟原則,只要交易是建立在平等自願的原則上,排除了價格欺詐等情形,價格在價值合理的幅度內波動也是可以接受的。但定價無統一標準,定價過於虛高或偏低都會影響交易信心和公平性,也會加大交易的潛在風險。另外,知識產權交易成本較高。目前知識產權市場交易成本較高,直接影響到市場要素的培育和交易活躍度。
  最後,知識產權交易面臨著一定的風險。作為一種無形資產交易,知識產權交易是存在一定風險的交易,定價不公允問題、交易資訊不對稱問題、交易難變現問題都會讓受讓人承擔一定的風險。而交易後的風險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交易承接性差。因為知識產權交易市場是「小眾」市場,交易頻率較低,完成一次交易之後,僅從商業化獲取知識產權商業利潤的角度,如何實現再次交易流轉,這是一個比較有風險的過程。二是知識產權迭代更新快,科技創新日新月異,舊的知識產權隨時都面臨被新的知識產權所替代的問題,一旦被新興技術超越替代,舊的知識產權處境就有些尷尬,其自身價值就有可能顯著降低。
  這些挑戰和風險,正是澳門的機遇所在,如澳門創新制度打破當前階段的知識產權交易「困局」,或將帶來滾滾財富。在澳門設立智慧財產權評審分中心、智慧財產權交易平臺、在澳門註冊的商標及專利認可延伸適用於內地,打造連鎖加盟總部基地等具有一定的針對性,期望本澳各界進一步提出解決問題的具體方案和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