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中國金主,澳洲商家們快挺不住了

  「如果你們把中國當作敵人,那中國就會變成敵人。」面對澳大利亞政府在涉及中國核心利益問題上屢屢發出錯誤言行,中國駐澳大使館最近將一份列有14項中澳爭議的官方文件發給了澳媒,其中將中方的態度說得十分明白。
  然而,澳大利亞政府依舊不爲所動。11月19日,澳大利亞總理莫裏森在針對中方的官方文件中回應說:「看來,中澳關係之所以緊張是因爲澳大利亞能够堅持自我。」他甚至稱,澳大利亞在外交關係領域並不聽從美國的命令,他們不管同外國簽訂國防協議還是達成貿易,都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
  這番表態恐怕讓本就處於谷底的中澳關係更難轉圜,也進一步將那些依賴於中國市場的澳大利亞商家推向絕境。近幾個月來,中國宣布對澳大利亞大麥徵收合計80.5%的反傾銷稅和反補貼稅,並對涉嫌傾銷的澳洲紅酒品牌立案調查,牛羊肉、棉花、乳製品、園藝用品、皮革、煤炭等産品也相繼被中國拒之門外。這讓相關從業者叫苦連連——每年澳洲有三分之一的農産品運往中國,中國遊客和留學生的訪澳人數多年來更蟬聯第一。
  疫情還未消退,失去中國這個最大「金主」,澳大利亞的旅遊業、教育産業、農業乃至畜牧業將進一步遭受重創。《鳳凰周刊》對上述産業進行調查時,受訪對象都心照不宣地說:澳大利亞需要中國,而中國好像沒那麽需要澳大利亞。至少從貿易角度看,澳大利亞缺少反制中國的手段和途徑。
  沒了中國遊客,澳洲每月少賺23億澳元
  「這是我們36年來遭遇到的最大挑戰。」Tim Parsons和妻子居住在澳大利亞塔斯馬尼亞州首府霍巴特郊外的Cumnga農場,作爲Parsons家族第六代繼承人,他從1984年開始幫助父母在自家農場開發旅遊項目。相當長一段時間,到農場看牧羊犬工作、和羊群拍照、體驗剪羊毛、保護區徒步、吃牛排大餐,臨走前再買點農場自製的果醬、綿羊油、羊毛圍巾,是很多旅行者來此的保留項目。
  Tim見證了國際遊客從1990年代的日本、本世紀前十年的新加坡、中國香港遊客,到現在中國內地遊客的過渡。2013年這裏只有3棟度假屋,隨著中國遊客數量的增長,Tim興建了另外7棟樓。而爲了方便接待中國遊客,農場官網、標牌、度假屋內均配有中文翻譯,結賬時可以使用支付寶,Tim還特意學了幾句中文。
  然而,自2月疫情以來,Tim幾乎沒再接待過中國遊客。以前農場每天都有短途遊,旺季時他一天要帶3撥遊客,現在一周只能預約滿2-3場,全職員工只保留認。
  「我在新聞上看到中方發布了謹慎赴澳旅遊的消息。」Tim告訴《鳳凰周刊》,旅遊占到農場收入的三分之一,而中國又是農場最主要的客源國,「這讓我們既遺憾又擔憂。」
  旅遊業是澳大利亞的支柱産業之一,2018-2019財年(2018年7月至2019年6月)旅遊業的收入達到608億澳元,占澳洲國內生産總值(GDP)的3.1%;相關從業人員超過66萬,占澳大利亞總就業人口的5.2%。
  疫情對旅遊業的打擊從年初就顯現出來了。自2月1日起,除澳洲公民或永久居民外,其他從中國內地來澳的遊客、臨時簽證持有者,均被要求隔離14天。3月20日後,澳政府更把禁令升級爲「封國」。
  不僅國際旅遊被拒之門外,隨著墨爾本、悉尼等地疫情的蔓延,各州和領地也相繼宣布封鎖邊境,在「進口」和「內銷」雙停滯的狀態下,澳洲旅遊與運輸論壇3月發布報告預測,旅遊業就業崗位將減少9.9萬-13.32萬個,旅遊從業人員工資損失高達39億-53億澳元。而據澳大利亞統計局的最新數據,剛剛過去的2019-2020財年(2019年7月至2020年6月),海外遊客同比下降27.9%,創6年來新低。
  這其中,中國市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2017年是中澳旅遊年,兩國進行了簽證改革並簽署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開放航空協議,中國人也用實際行動回饋了澳大利亞:中國首次打破新西蘭保持了18年的紀錄,成爲澳洲最大的入境遊客市場。
  從2011年開始,中國就被澳大利亞政府視爲「最具價值」的入境旅遊市場。2019年有143萬人次中國遊客訪澳,雖然人數上只比排名第二的新西蘭多了5萬人次,但兩國遊客在消費能力上却不是一個層級——2019年,新西蘭遊客在澳大利亞消費了26億美元,而中國遊客豪擲124億美元,這個數字幾乎占境外遊客在澳總消費的30%。分攤到人均上更明顯,每位中國遊客在澳的平均花費爲9235澳元,比排在第二的德國人髙出3292澳元。
  中方發布的《2019年境外旅遊市場中國移動支付發展與趨勢白皮書》也顯示,澳大利亞位列中國遊客前十大出遊目的地,雖然日、韓、泰是中國遊客消費活躍度最高的三大市場,但澳大利亞的消費熱度逐年遞增。如果以年初時澳洲政府預計的客流量;計算,截至目前,中國遊客數量同比下降100%。缺少了中國遊客,澳大利亞每月平均損失達到23億澳元。
  旅遊業對澳洲偏遠地區的影響更致命。在塔斯馬尼亞州,8.7%的人口都從事與旅遊相關的職業,遠髙於全澳5.2%的平均7JC平。Pennicott荒野之旅公司的業務遍布該州,老闆Robert Pennicott表示,上個財年他們接待了12.9萬遊客,而近三個月的遊客總燈還不足千人,如果沒有政府補貼,上百名員工都會失業。
  2011年來塔州旅行的中國遊客只有4000人次。2014年中國最高領導人訪問這裏之後,這個遠離本島的地區在中國遊客心中迅速升溫,2018年前往塔州的中國遊客高達740萬,中國成爲主要客源國。正在投資建設的八大酒店、Three Capes徒步綫路、國王島頂級髙爾夫球場,目標客戶都是中國人。
  旅遊業舉步維艱,帶來的是一串連鎖反應。航空業首當其衝,澳大利亞第一大航空公司澳大利亞航空(Qantas)日前宣布,將於3年內削減150億澳元成本,裁員6000人,近1.5萬名員工停薪休假;澳洲第二大航空公司維珍航空(Virgin Australia)自今年4月宣布進人破産程序後,直到11月才完成破産重組。
  酒店業更是苦苦掙扎,澳洲規模最大的酒店投資公司富遠集團(iProsperity)進人資源破産管理程序,小型酒店每月都會關閉近百家;總部位於墨爾本的STA旅遊公司在過去40年內開了27家門店,現在全部關閉,近200人失業;總部位於悉尼的亞洲旅遊有限公司(Travel Asia)進人破産淸算,有著20年歷史的維港集團旅遊有限公司(Horizons Group Travel)也不復存在。
  地接、免稅、景點、遊輪等與旅遊相關的行業,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都被推倒了。澳大利亞旅遊住宿部首席執行官Michael Johnson直言:「我們正處於一個『洞』裏,雖然不知這個『洞』有多深,但會有越來越多的企業因資金短缺而倒閉。」
  在昆士蘭州做地接業務6年的丹丹說,之前一周要工作6天,每天有六七單生意,因疫情封國以來一個月也接不到活,只能轉往機場做接送機和代購。她居住的黃金海岸有1800餘名旅遊從業人員失業或轉行。雖然各州邊境陸續打開,但她表示:「像昆士蘭州的凱恩斯等地,地處偏遠、消費高,但海外名氣大,因此非常依賴亞洲尤其是中國遊客。哪怕現在澳洲境內旅遊放開了,凱恩斯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吸引到國內遊客。」
  北昆士蘭熱帶旅遊業協會首席執行官Mark Olsen也訴苦說,失去了國際遊客,他們毎天都要而臨700萬澳元的損失。即便國門開放,他們也擔心中澳關係交惡會影響客源。
  如果「封國」政策持續到莫裏森此前說的明年7月,澳大利亞貿易投資委員會預計,澳洲旅遊業將會在2020-2021財年損失550億澳元。
  近來,鑒於亞洲一些國家在新冠疫情防控上取得的良好進展,莫裏森考慮和中國臺灣、中國部分省份以及—些亞洲國家建立「旅行泡泡」。「旅行泡泡」指的是國家和國家之間雙邊或者多邊的旅行協議。在疫情期間,國家間可以相互簽署排他協議,允許各自國家的公民或者居民相互旅行往來而不受防疫隔離政策的影響。
  國際學生感到心寒,亞裔屢遭歧視
  自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在澳大利亞的中國留學生成爲最「悲催」的一撥人。保守估計,目前有近60萬名國際學生在澳洲,其中中國留學生約爲17萬人。
  2月初返校時遭遇澳洲對中國實行入境禁令,許多人不惜購買高額機票,輾轉多國才回到澳大利亞。待中國國內疫情穩定、澳大利亞開始暴發時,各大學又陸續轉爲網絡授課。交著高額的學費和房租,却只能享受網校待遇,讓許多留學生萌生回國的念頭,如今回國的機票已經炒到4萬元人民幣一張。
  「說實話,大家都不太適應網課。無論是學習、和師生交流還是考試,都很不方便。」在澳洲留學的李爽(化名)說,澳洲的生活成本太高了,每年學費爲28000澳元,住宿、飲食、水電等生活費約爲25000澳元,此外還要購買保險,年費約爲1200澳元。如果都是上網課,那留在澳大利亞和回國沒有本質差別。「疫情下,工作機會越來越少,我身邊80%的朋友都失業了。」
  「更令人寒心的是澳洲政府的做法。」就讀於悉尼大學的劉濤告訴《鳳凰周刊》,疫情初期,澳洲政府公開表示,如果留學生在疫情期間無法自食其力,最好趕緊回家。「我在加拿大和新西蘭讀書的朋友都拿到了政府補貼,當地政府對留學生群體非常關心。」
  雖然疫情之後,澳大利亞政府及諸多大學公布了針對留學生的補貼政策,比如:已在澳大利亞超過12個月的留學生可提前支取養老金基金,澳洲國立大學、迪肯大學、莫納什大學等學校爲留學生提供了總額爲1.1億澳元的困難補助金,多所大學還出臺了學費減免政策,但對於沒有其他收入的留學生來說,這依然是杯水車薪。
  莫裏森最近宣布,塔斯馬尼亞州和南澳州將在明年年初作爲首批地區,迎接海外留學生。然而,一項由多所澳洲高校牽頭的調查顯示,經歷了疫情後,59%的國際學生表示,他們不會再推薦其他人來澳洲學習或打工度假。
  而最大國際學生來源國中國的態度,對還未擺脫疫情陰影的澳大利亞造成「二次打擊」:繼中國文旅部對澳大利亞發出旅遊啓告後,今年6月9日,中國教育部也對赴澳留學生髮出留學預繁,理由是針對亞裔的種族歧視箏件激增。
  據澳大利亞統計局數據,2019年國際教育對澳大利亞經濟貢獻爲376億澳元,其中來自中國內地的留學生達到26.1萬人,占比27.3%,比位列第二的印度多出近一倍,附帶的消費也占到澳洲國際教育總收入的1/3。
  「雖然沒有數據顯示(疫情以來)發生了多少起種族歧視事件,但上網一搜,能在社交媒體上看到不少不愉快經歷。」劉濤舉例說,他的同學遭遇過語言侮辱、吐痰等人身攻擊,學校的公告欄裏被人貼上針對中國人的歧視標語和塗鴉,有人甚至在疫情期間被房東趕了出來。「就我觀察,大部分澳洲人是友好的,但這裏絕不像官方宣傳的那樣安全,種族歧視事件也並非個案。」劉濤說。
  今年3月,塔斯馬尼亞霍巴特發生過一起種族暴力事件,兩位來自中國香港的留學生因佩戴醫用口罩在超市外被人擊中面部,幸好警察及時趕到才沒有釀成大禍。疫情出現一個月後,昆士蘭州接到至少22起針對亞裔社區的犯罪報案,新南威爾士州有62起,澳大利亞亞裔聯盟則在4月-6月收到386起關於種族歧視事件的報告。
  「政府心裏明白,澳洲比其他同樣受到疫情影響的國家更依賴國際學生的收入,尤其是中國學生,但行動上又不能給我們足够的安全感。」劉濤說。中國留學生的減少也給留學中介、租房公司、中餐廳、藥妝店乃至代購等生意帶來影響。截至目前,墨爾本已有136家與留學相關的企業暫停營業。
  據澳大利亞內政部數據顯示,2019-2020財年,澳洲離岸學生簽證申請數比上年少了33.5%,從2020年7月至今的申請數更是同比下降88%。內政部預計2020年澳大利亞的留學收入將減少30億澳元,高校內將有2.1萬人失業。澳大利亞高校聯盟首席執行官Catriona Jackson大膽預測,澳大利亞留學産業未來4年或損失160億澳元。
  中澳關係緊張,農民成了巴子
  「我們時刻關注著澳大利亞和中國的關係,就怕自己成爲下一個靶子。」自中澳關係陷入冰點以來,在維多利亞州西北部經營農場的David Jackine—直提心吊膽。但他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今年5月,繼中國暫停從澳大利亞四大屠宰場進口肉類後,中國基於傾銷指控,又宣布將對通常用於釀造啤酒的澳大利亞大麥徵收80%的高額關稅。「中國是我們的頭號市場,加了關稅後,我們的農作物在中國市場不再有任何優勢。」David告訴《鳳凰周刊》,他剛剛播種完新一年的大麥。
  David經營的農場30%的土地種植大麥,其中一半出口中國,按照新關稅,現在每出口1噸大麥,他就會損失50-60澳元。這迫使他開始尋找其他市場。「雖然沙特阿拉伯、越南、印尼也是新興的大麥市場,可他們購買大麥主要用來喂山羊、綿羊和駱駝,而不是像中國一樣用來釀造啤酒。因此他們希望花更少的錢,價格也會壓得更低。」
  據澳洲媒體10月底報道,繼牛肉、大麥、紅酒、棉花等産品之後,澳大利亞的乳製品也將面臨失去中國市場的難題。新南威爾士州Deniliquin附近的Riverina奶牛場,奶農從20隊減少到了40人。
  乳製品是澳大利亞農業經濟的關鍵部分,産值僅排在牛肉和小麥之後。而中國是全球遜大的乳製品市場,2019年總計進口乳品297.3萬噸。
  2015年,歷時10年談判,中國與澳大利亞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自協定實施那天起,超過90%的澳大利亞商品在出口中國時能享受到零關稅。來自澳洲的牛羊肉、乳製品、海鮮、水果、大麥、堅果、葡萄酒源源不斷地被端上中國人的卷桌。
  2019-2020財年,澳洲出口食品和農産品總價值400億澳元,其中出口中國的總額超過126億澳元,占比三分之一。再看細分市場,會發現對中國的依賴更甚:澳大利亞77%的羊毛、60%的大麥都是出口至中國,而乳製品、牛肉和羊肉也分別占到23%、25%和30%。
  就像David所說,自1950年代以來,澳大利亞農民還沒有如此依賴一個單一市場,因此農民和出口商都强烈關注中澳關係的變化。澳大利亞資源經濟和科學局曾預計,到2050年,中國將在全球農産品需求增長額中占43%。
  不少澳洲農民通過媒體呼籲莫裏森政府「積極培育」對華關係,有關緩和雙方關係的呼聲也不斷響起。澳洲公司董事協會(AICD)最近發布的報告顯示,超過25%的澳洲企業董事認爲,加强與中國的互動應是澳洲政府當下的首要任務。
  三分之一的澳洲酒廠面臨倒閉
  從墨爾本市中心驅車90分鐘,就能抵達高本穀(Goulburn Valley)。十幾年前,Kandy Xu和丈夫用産自這裏的優質葡萄打造了肯辛頓酒莊(Kensington)。他們的葡萄酒大部分出口到中國,並在上海、深圳、溫州、哈爾濱、濟南、嘉興、新璐等近30個中國城市發展了代理商,去年銷售到中國的葡萄酒共40餘萬瓶。
  8月19日,中國商務部宣布要對澳大利亞的葡萄酒進行反傾銷調查,如果「罪名」成立,澳大利亞的葡萄酒將被徵收髙額關稅。雖然判决要等到2021年8月甚至2022年2月才會有結果,但消息一出,澳大利亞第一大葡萄酒商富邑集團股價還是下跌了15%,甚至一度停牌。亞洲市場的稅前利潤占該集團總利潤的49%,而中國業務占絕大部分。
  「我沒從政府那裏得到任何補貼。」Kandy無奈地告訴《鳳凰周刊》,但在調查結果出來前,當務之急是找到其他買家。原本她還哀嘆,由於乾旱、森林大火和極端天氣事件的影響,今年澳洲葡萄壓榨盤是13年來規模最小的一次。「現在産量過低反倒成了好事兒,至少産品不會過剩而砸在手裏。」
  作爲「新世界風」的代表,近年來澳大利亞葡萄酒定位正從低端走向中高端,尤其是2017年公布的紅酒Top l00的榜單中,一款澳大利亞紅酒力壓全球70多萬種紅酒,獲得第一,而售價只要21澳元一瓶。價廉物美的澳洲紅酒一進人中國市場,迅速得到消費者的喜愛。
  從2016年開始,中國首次超越美國,成爲澳大利亞葡萄酒出口的第一大市場。現在每年40%的澳大利亞葡萄酒要運往中國,僅去年中國就從澳大利亞購買了價值12億澳元的葡萄酒。澳大利亞想找到新買家並不那麽容易,目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以同樣價格消化掉這樣一大批産品。
  澳大利亞葡萄與葡萄酒局稱,雖然此次中方申請調查的澳大利亞生産商只有10家(南澳4家、維多利亞3家、新南威爾士1家、西澳1家、塔州1家),但實際將影響1290家澳洲葡萄酒商是否要繳納高額關稅的問題。加上疫情影響,澳洲三分之一的釀酒廠正面臨倒閉。
  Mike Brown是南澳首府阿德萊德附近寶石樹酒莊(Gemtree Wines)的經理,該酒莊在7年前進人中國市場,最近兩年業務增長了3倍。Mike表示,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最終的調查結果不利於澳大利亞,只要中方徵收的關稅不高於原先的比例,他們還是可以接受的。「一旦關稅增加到中美貿易戰級別,我們的産品即便進人了中國,在性價比上也不會再宿優勢了」。
  澳大利亞葡萄與葡萄酒局曾做過調查,中國有5200萬人有飲用葡萄酒的習慣,這使得全世界的葡萄酒廠家都把中國視爲最具商業價值的市場。中澳關係尚好時,從澳大利亞進口的葡萄酒占到中國總葡萄酒進口價值的37%,排名首位,遠髙於法國(27%)和智利(13%)。一旦澳洲失去中國市場,其他國家將迅速填滿這個份額。
  對於商家的憂慮,澳大利亞貿易部長西蒙•伯明翰在接受澳大利亞廣播電臺采訪時說:「澳大利亞沒有參與任何形式的戰爭」,他指的是澳大利亞沒有和中國打貿易戰。
  在這場沒有硝烟的戰役裏,中小型酒廠可能會率先淪爲犧牲品。在過去幾年的酒莊收購熱潮中,不少華人成爲澳洲酒莊的老闆,即將到來的髙額關稅可能會成爲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然,這場「博弈」也不是一邊倒的,中國同樣需要澳大利亞。比如澳大利亞對中國出口的鐵礦石,占到2019-2020財年全部商品出口的56%,中國很難在短時間找到替代品。另外,中國百姓對澳洲生産的奶粉、牛肉、海鮮、保健品的需求蛩,也沒有因爲中澳關係的變化而受到影響,澳洲代購的需求量不降反增。
  爲了改變疫情對各行業的影響,澳大利亞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援助計劃,補貼商家、救助員工、維修景點、刺激內需,但這種「砸錢」方式存在很大隱患——雖然官方將債務上限調至1.1萬億澳元,但仍有衝破紀錄的風險。已有經濟學家預測,疫情會讓政府債務達到GDP的55%,創近70年來新高,面對巨額債務危機,澳洲政府要如何買單,可能比面對疫情更爲棘手。
(馮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