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親公投法案立場大逆轉說明了什麼?

國親兩黨繼在七月初「立法院」臨時會決定支持蔡同榮「統獨公投法案」後,近日又決定,開放「統獨公投條款」,亦即不再堅持反對涉及「國旗」、「國號」、「領土」變更及「憲政」層次「公投」,「公投日」也不再堅持與大選日脫鉤;將僅限制「政府」提案權,不得辦諮詢性公投,堅持人民作主發動「公投」的立場。

如果說,七月間的支持「蔡版公投法案」,只是一種議場鬥智技巧,先是設定連民進黨團也不敢贊同「蔡版」,因而逆勢操作,在估計「蔡版」只有以蔡同榮為首的「主流聯盟」及台聯黨團等較少票數的支持之下,國親兩黨計劃在投票時「技術性否決」,使之根本不可能獲得通過,從而達到迫逼蔡同榮等人徹底暴露「台獨」面目,也陷民進黨於困境的意圖的話,那麼,近日國親兩黨在「公投法」立場上的大逆轉,就不單止是「鬥智技巧」那麼簡單,而確實是政治立場上的大逆轉。這是因為,盡管上次國親兩黨在表面上是支持「蔡版公投」,但在黨團內部卻是作好了在表決時藉故不出席「院會」,使之湊不足過半「立委」的法定人數而無法表決,使之「流產」的「技術杯葛」準備,亦即是國親兩黨根本就不想「蔡版公投法案」獲得通過。然而,國親兩黨的這一謀略,終被民進黨團覺察,「反將一軍」地逼使國親黨團為「蔡版」「背書」,堵截了其「技術杯葛」之路,而使到國親兩黨反陷於被動,予人「出爾反爾」的印象,當然也最終達到令「蔡版」「流產」之目的。兩相比較,固然是站穩了反對「統獨公投法案」的政治立場,卻輸了黨的道德形象,失太於得。

既然「議場智鬥技巧」被民進黨團所識穿,國親兩黨黨團在臨時會後也就索性回到原先的反對「統獨公投法案」的立場,並提出了「公投」不得涉及「國號」、「國旗」及「領土」變更,「公投」必須與選舉日脫鉤,「公投」必須由人民發動;…等限制條款的「公投法案」。這個「公投法案」,雖然在政治上是堅守了反對國土分裂的立場,但在技術上卻是存在著至少是背離「人民基本人權」普世價值及脫離台灣主流民意之處,因而被民進黨嘲諷為「烏籠公投法案」,連傳統「反獨」媒體也有點看不過眼,只能是以「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來乾著急。持平地說,這個自我設限痕跡甚重的「藍版公投法案」,確是使國親兩黨大為失分,並授人以柄,被民進黨黨團、政客攻擊為「暴露了其保守僵化本質」,「企圖回到戒嚴體制」。

後來,隨著陳水扁成功地操作了「公投制憲」議題,並透過製作、發行「抹紅」馬英九等負面文宣,在社會上製造「台獨有理,統一有罪」的氛圍,主張「反獨」的輿論幾乎「噤聲」〔盡管仍堅持「反獨」立場〕;及陳水扁「過境」紐約得到美國兩面派政客的撐腰,使其在美國發表「公投制憲」的演講竟未受到白宮的制止,等於是為其「公投制憲論」「背書」;這就不但使原本寄望於白宮降低對陳水扁「接待規格」,以免陳水扁為其選情「加分」的島內「反獨」政治力量及媒體大失所望,而且還令「公投制憲論」幾乎成了島內「公開民意」的「主流」。其實,島內反對「公投制憲」的民眾,並不是少數,但在民進黨和台聯黨已經掌握了政治議題主導權的情況下,他們的心聲無法表達出來。

這種輿情及「主流民意」,對「連宋配」的選情極為不利。如果國統兩黨繼續堅持反對「統獨公投法案」的立場,就必然會被民進黨在「總統」選戰正式開打後,攻擊為「脫離台灣民眾」、「背離主流民意」,勢必使國親兩黨流失大量非傳統支持者的選票。如果輸掉了明年三月的大選,不但是國親兩黨生存的處境更為困難,而且連實質阻擋「統獨公投」的機會都將會喪失。故此,現在的阻擋「統獨公投法案」,卻有可能會造成民進黨實施「台獨」更為方便的客觀效果。相反,開放「統獨公投法案」,換來穩住非傳統支持者選民,奪回政權後,反倒是可以真正阻攔「統獨公投」的付諸實施。何況,由於陳水扁曾作出「四不一沒有」的承諾,估計他也不敢在明年三月二十日之前公然將「統獨公投」付諸實施。因此,國親聯盟有必要在「公投法案」問題上,從與民進黨的苦苦糾纏中跳脫出來,以避免繼續陷於被動,並力爭將選戰議題拉回到有利於「連宋配」的施政政策方面。正是出於這種考量,國親兩黨在「公投法案」立場上,再次發出了大逆轉,而且還是全盤接受「統獨公投法案」的政治立場大轉變。不過,為了消除傳統支持者的疑慮,連戰、宋楚瑜等人也宣稱,「公投法不等於統獨公投」,即民進黨一旦發動「獨立公投」,國親兩黨將明白表達不同意「獨立」的論述。其實,如以逆向思維分析,這個「統獨公投」也並非是洪水猛獸。它既可為民進黨發動「獨立」公投所運用,但同樣亦可在條件成熟後,作為由主張統一的政治力量發動「統一公投」的法律依據,將「中華民國」的「國號」更改為歸依中華人民共和國。

從種種跡像看,促成國親兩黨今次的立場大逆轉,與上次促成國親兩黨操弄「議場鬥智技巧」、接納「蔡版」的陳文茜,有很大關係。正因為如此,當國親兩黨決定開放「統獨公投法案」,使到正為以「公投制憲」議題牽著藍軍鼻子走而沾沾自喜,甚至說出「跟尾燒香」風涼話的民進黨,有點措手不及。在清醒過來之後,就認為只有陳文茜才具有這樣的膽識和智慧,於是就惱羞成怒地把攻擊的火力集中在陳文茜一人的身上。昨日民進黨就舉行記者會,由政策會執行長林濁水出面,點名對陳文茜冷嘲熱諷一番。不過,從林濁水所說的「她的主張和民進黨極為類似,不愧是喝民進黨奶水長大的人。尤其看到她最近所主張的言論深獲連戰的肯定與採納,本黨長期以來堅持的理想竟可以在國民黨內開花結果」,卻又使我們想起了本欄曾提出的「民進黨已建國黨化,國民黨也將民進黨化?」的命題來。實際上,近日連戰、宋楚瑜的「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主權獨立;任何對現狀的改變,都必須經過台灣人民的同意」等言論,就已等於是民進黨《台灣前途決議文》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