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兩軍炒熱憲政議題都是為了一己之私

由於台灣地區第十任「總統」選舉已注定是「兩陣對決」,不管是「陳呂配」還是「連宋配」,都必須獲得過半得票率,方能勝出,故在雙方的民意調查支持度已趨近並呈「五五波」拉鋸戰態勢後,戰況十分激烈。雙方為了克「敵」制勝,都脫離了打「常規戰」〔即拼民生、經濟議題〕的軌跡,將選戰議題拉抬到「國家定位」的高度。繼陳水扁先後拋出「台灣正名」、「公投制憲」及「防禦性公投」、「四不一沒有已經不存在」等有悖常理的議題之後,「連宋配」也先後拋出了「對公投立法統獨公投條款採開放態度」、「新憲三部曲」、「公投新憲」等議題,以至於近日竟然聲稱接受「一邊一國論」,雙方廝殺得難解難分。

陳水扁拋出「公投制憲」等議題,本不足為奇。這是因為,這個議題本來就是民進黨的「神主牌」之一。從「台獨黨綱」到「台灣前途決議文」,都強調了要訴諸於「公投」武器,也標定了「獨立主權國家」以至「獨立建國」的最高綱領。所謂「四不一沒有」,只不過是既然已經透過「合法」手段奪取了台灣地區的管治權,就須負起「執政黨」的政治責任,而且也因為當時台灣地區尚未完全具備「獨立建國」的政治、軍事、社會、民心以至國際包容接受程度的條件,而必須暫時韜光養晦,仿效尺蠖之虫,以屈求伸而已。但到了選舉需要,尤其是具有了「公投」被當作是「民主」的最高形式,「去中國化」口號得到部份民眾附和的社會氛圍之時,以選舉為最高職業的陳水扁,也就將一己一黨之私擺到高於全體台灣民眾利益甚至是執政黨政治責任的位階,將民進黨的「神主牌」重新擺出來,還從曾暫時塵封的抽屜中拿出「台獨黨綱」等「理論武器」。

正因為如此,盡管陳水扁在拋出「公投制憲」、「防禦性公投」等議題時,往往是個人即興之作,事前並未與其政策幕僚群進行兵棋推演,確也是曾使民進黨上下大感愕然,但黨內政客卻很快就能適應過來,並紛紛主動地為陳水扁的「新議題」解畫護航。這是因為,既然「公投制憲」、「防禦性公投」等議題本來就是民進黨的「神主牌」,故民進黨在這十几年間,已經為這些議題積累了豐厚的理論論述,以致於民進黨的每一位政治公職及黨工等,都是背誦在心、耳熟能詳,並將之視作為他們要為之奮門的最高綱領。而陳水扁突然拋出這些議題,只不過是屬於「時間點選擇」的問題,可能與他們原先料想的「執行進程表」並不吻合,使他們有所「出乎意料」之感而已;但在議題內容方面,並沒有超出他們原先所熟悉、掌握的理論基礎。因此,他們在一陣錯愕之後,能夠很快就調適過來,並「進入情況」,嫻熟自然地為陳水扁作闡釋護航。

但在藍軍方面,情況卻大不一樣。誠然,藍軍的轉向固是迫於選票壓力,及被陳水扁逼到牆角,為了擺脫被動局面,而不得不使出的權宜之計。實際上,在世界各國各地區的選舉實踐中,都有處於在野地位的候選人為了吸引選票而濫開支票,但當選後就站在國家利益及行政可操作性的角度上,悄悄予以調改「價碼」甚至是不惜「跳票」的實例,如克林頓、布殊在首次參選時都曾在其競選綱領、口號中大打「反華牌」,但當選後卻從美國的全球戰略布局利益及反恐等臨時議題需要出發,與中國保持及發展較為友好的關係。故從種種跡像看,「連宋配」最近拋出的一系列「民進黨化」的議題,很可能是出於選票考量。在當選了之後,還將會慢慢回到原點。如果選輸了,再好的「反獨」口號,也只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

然而,也正因為藍營長期以來的政治立場是恪守「一個中國」原則,堅持「九二共識」,「反台獨」、「反公投」,亦即是從國親兩黨的高層到黨籍公職、黨工,到黨的基層,心中裝著的都是「一中憲法」及「國統綱領」之類的理論論述,並將「公投制憲」等主張視為洪水猛獸,故當國親兩黨高層突然轉向時,除了少數「本土派」人物之外,整個陣營上下都一下子無法轉過彎來,感到難以接受,更遑論要為這種轉向論調「保駕護航」!畢竟這些政治主張,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議題。在此情況下,藍營的選戰主題轉變,就顯得手忙腳亂,前後矛盾,謬漏百出,難以自圓其說。如果操持得不好,不但是無法吸收新的中間選民票源〔蓋偏向「公投民主」的中間選民,可能會認為民進黨較為清廉改革,而國親兩黨則是黑金、保守〕,而且還可能會令傳統支持者感到失望,從而流失部分基本票源。

實際上,國親聯盟的政治立場大逆轉,並非是得到全黨上下的贊同及追隨。──據筆者了解,國親兩黨的黨工及政策研究幕僚群,就堅決反對這種「打」法,而是主張「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堅守藍營的既有政治立場。並認為不管陳水扁怎樣操弄選戰議題,「連宋配」都不要被其牽著鼻子走,而是必須冷靜以對,堅持按步就班打「常規選戰」,主打經濟、民生議題,以凸顯陳水扁「只會選舉,不懂治國」,迎合普羅大眾「改善民生,繁榮經濟」的心愿訴求。然而,國親兩黨的「立法院」黨團卻不是如是想,他們並不像黨工、幕僚群那樣沒有選舉壓力,而是在明年底還將要迎戰第六屆「立委」選舉,「保位」觀念嚴重。而且,還將會遇到「國會改革」、「立委」名額壓縮一半,僧多粥少危機的問題。在陳水扁已炒熱「公投制憲」議題後,他們在明年底的「立委」選舉中,也必然要面對已被「公投制憲」議題炒熱頭腦的選民。如果他們不趁「總統」選舉之機也來個隨波逐流,炒熱「公投修憲」議題,提高其所在選區選民的認受度,明年底他們就不用再去選了。因此,國親聯盟政治立場的「大逆轉」,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國親「立院」黨團施予政治壓力的結果。

由此可見,陳水扁炒熱「公投制憲」議題,固是為了一己一黨之私;而「連宋配」也來湊「公投修憲」、「一邊一國論」的熱鬧,又何嘗不是國親兩黨「本土派立委」出於一己之私而施加壓力所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