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添財為何在最後關頭宣佈棄選?

曾一度被認為是倘參選其當選機率將不低於楊秋興的許添財,昨日終在「五都」市長選舉參選登記截止的兩個小時前,在台南市政府一級主管陪同下,召開「許添財之歷史擇抉」記者會,宣佈棄選大台南市長。其時,已經距離五月七日賴清德在民進黨內民調中出線,確定由其代表民進黨參選大台南市長,相隔了四個多月。這幕「歹戲拖棚」的戲碼,終於落幕,民進黨最後只剩下楊秋興一人脫黨參選,楊秋興寄望甚殷的南二都「雙龍出海」、互相呼應支持的格局已無法形成。但蔡英文主席卻鬆了一口氣,透過民進黨中央發佈「新聞稿」表示,很感謝許添財與台南縣長蘇耀智,展現民主風度,以黨和台灣的大局為重,相信廣大鄉親也對許添財的決定感到驕傲。

為何原先擺出一副比楊秋興還要堅決態度的許添財,最後卻未能堅持下去呢?看來,大概是出於以下幾個原因:

其一、隨著形勢的發展和各種因素發生交叉效應,許添財脫黨參選大台南市的利基和正當性正在遞減。其中尤以「扁派」的威力已逐漸消退最為明顯。如果說,在陳水扁剛被羈押時,「阿扁牌」還屬民氣可用的話,那麼,隨著「扁案」的縱深發展,陳水扁的貪腐犯行已是證據確鑿,這連國際社會也如此認定,而近來被揭發的陳水扁臨卸任時從「總統府」帶走大量文件檔案更令人反感,使到「阿扁牌」已從「吸票機器」變成了「票房毒藥」。這從由陳水扁授意成立的「一邊一國連線」毫無生氣,民進黨中央及大多數民進黨人近來連陳水扁的「司法人權」也都不再提起,展示要與陳水扁作出切割的大環境中,就可看出端倪。許添財原本準備將之當作「王牌」來打的「阿扁牌」,應是作用大減。這對許添財來說,應是一大警訊。。

其二、既然沒有勝選的保證,就必須吸取凡是脫黨參選者都沒有好下場的教訓,以避免使自己要在民進黨內闖一番事業的雄心受挫。實際上,在縣市改制之前,許添財並沒有想到要去參選大台南市長,而是鑑於自己在台南市長任期結束後,按法律規定不能再選爭取連任的情況下,做好了參選民進黨主席的準備,並以接受《玉山周報》訪問的方式披露了自己的這一生涯規劃。只不過是後來修訂了《地方制度法》,台南縣市合併,他過去的任期歸零,可以再選,才興起參選大台南市長的念頭。現在既然沒有勝選的保證,倒不如回過頭來,伺機參選黨主席。這就需要繼續保持黨籍,倘脫黨參選大台南市長,就必然會變成兩頭落空。而「伺機而行」的時機,應是在倘蔡英文當選新北市長,及要參選「總統」,無暇顧及黨務從而主動請辭黨主席,或是在條件極為有利的情況下仍然輸選新北市長,遭受黨內「必須負責」的壓力而引咎辭職之時。這對許添財充滿了誘惑。但倘脫黨參選大台南市長,就將會失去這個很有可能會如願以嘗的機會。

其三、許添財也有可能得到了民進黨將會以「立委」來「補償」其棄選「損失」的暗示,或是他自己認為可從「立委」補選中撈回棄選大台南市長選舉的「損失」。這次「五都」選舉,是在地方制度改制的背景下進行的。其中的原台北縣、台中市、台中縣、台南市、台南縣和高雄縣,本來其縣(市)長的任期都是在去年十一月結束,而且台中市長胡志強、台中縣長黃仲生、台南市長許添財、台南縣長蘇煥智、高雄縣長楊秋興,也因已做滿兩任而不得再選。但由於改制合併升格,不但是縣市長的任期為了遷就直轄市長選舉而延任一年,而且他們以前的任期記錄全部「歸零」,也就是可以再選。這對民進黨來說,就是許添財、蘇煥智、楊秋興都可以再選。另外,高雄市長陳菊也有意爭取連任。

經過黨內初選和民調決定機制,是賴清德選大台南市長,陳菊選大高雄市長。在這兩人中,陳菊是爭取連任,賴清德是從「立委」空降。也就是說,除了楊秋興是沒有後路可退,必須堅持脫黨參選之外,蘇煥智、許添財其實還有一個參加「立委」補選,以填補賴清德倘當選大台南市長就必然留下的「立委」空缺的機會,因為賴清德的「立委」是在台南縣選區選出的,作為台南縣長的蘇煥智,和將會與台南縣合併的台南市長,而且其家鄉也是在台南縣的許添財,都仍可循「立委」補選中尋找政治出路。

但問題是,一個「立委」空缺有兩個人來相爭,而賴清德是「新潮流」悍將,按「新潮流」的老傳統,必然會將機會給予也曾是「新潮流」成員的蘇煥智,未必會輪給到許添財。這也是賴清德獲民進黨提名,而且勝券在握後,卻一直遲遲未有宣佈辭「立委」職,而蘇煥智也一直沒有因為在大台南市長初選失敗後蠢蠢欲動要另起爐灶參選的原因。或許,「新潮流」也正是要利用許添財蹦跳得老高的表現,營造一種使民進黨人對他生厭,而與此同時卻十分欣賞蘇煥智的「顧全大局」的氛圍,以提高蘇煥智無論是在黨內提名初選還是在「立委」選舉中都能獲勝的可能性。

而現在許添財在宣布棄選大台南市長的同時,悄悄地將其戶籍遷回其出生地台南縣第一選區,這就令人產生他已與黨中央暗中「交易」有了結果,以他棄選大台南市長來交換讓他來參加「立委」補選的感覺。不過,許添財昨日在記者會上很激動地駁斥了這種「交易說」,估計是為了避免刺激蘇煥智,及抬高自己棄選大台南市長的正當性。但從中也可看出民進黨確是存在著「蘇煥智往哪裡擺?」的問題。如要硬拼,盡管台南縣是陳水扁的故鄉,作為「扁派」,並曾任陳水扁創辦的「正義連線」的秘書長的許添財,稍佔上風,但不可不知,在一九九八年的「立委」選舉,亦即蘇煥智在出選台南縣長之前的最後一次「立委」選舉中,蘇耀智是以五萬四千九百多票、第二高票當選的,僅次於國民黨的洪玉欽。不過,當時尚未有「阿扁情結」,與現在的可比性不強。

其四、許添財如脫黨參選,將會失去「陳水扁代理人」的機會。隨著「扁案」的深入發展,陳水扁的罪名是打掉不了的,只是刑期長短而已,因而一旦終審定讞,必定要坐牢。即使是在定讞之前,陳水扁要獲得解除羈押的機會也不高。這就需要有其代理人,在黨內收編陳水扁的殘部。作為曾任正義連線秘書長的許添財,最具有這方面的資歷與條件。但他一旦脫黨參選,就不可能以「黨外人士」的身份,來作協調和領導民進黨內的「扁派」黨員。

許添財宣佈棄選的真正原因,是否如此,還待日後有更多的內幕資料披露,才可印證。但從一般規律看,即使還有其他的甚麼原因甚至是作為主要原因,但也難以與以上幾點擺脫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