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生

日前，以“一帶一路——釋放文化旅遊新動力”為題的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在本澳召開。按照社會文化司司長兼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執行主席譚俊榮的說法，透過與會各國部長官員、國際旅遊組織負責人、企業股東、專家和其他論壇參與者論述旅遊業的最新趨勢。在當前本澳經濟特別是旅遊博彩業處於連續下跌的狀況之下，本澳經濟前景何去何從？社會與不少學者提出了不少的意見，今屆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在本澳舉辦，論壇對於本澳經濟的未來看法也頗受矚目。

區域合作是世旅論壇主要議題

依仗博彩旅遊業快速膨脹，澳門知名度大大提升，很多旅客慕名而至，旅客量持續增長，保障了經濟動力。旅遊業被評為方興未艾的產業，在世旅論壇開幕之時發布的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及世界旅遊經濟研究中心發表的亞洲旅遊趨勢年度報告，提到亞洲成功故事中，港澳亦榜上有名。報告指出因背靠內地市場，港澳發展旅遊目的地城市處於較成功水準，同時指出了澳門旅遊業策略應朝質的方向發展，以保障居民生活質素，並強化長期經濟發展。

本屆論壇以“一帶一路”為主題，其中關鍵就是旅遊區域合作。如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秘書長瑞法依認為，本澳的基建始終有限，旅遊業要多元化，需要向外發展，再使澳門受益。瑞法依提出例如澳門應研究如何與內地同香港合作，會是將來的路向。瑞法依在恭賀致辭時強調，“一帶一路”倡議不僅帶來龐大機遇加強區域合作，促進區內人民享有更美好生活，更將此推及其他地區如拉丁美洲的太平洋聯盟國家。這種情況下，從“一帶一路”倡議釋放旅遊新動力帶來許多機會，促進文化旅遊成為社會經濟發展的支柱。他說，澳門被納入國家“一帶一路”倡議，一方面發揮澳門在海上絲綢之路的節點作用，另一方面憑藉澳門本身融匯中西的多樣性和包容性，推動文化、旅遊及相關產業的創新及協同發展，全面促進產業多元化，並朝向構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目標邁進。特首崔世安在論壇開幕致辭表示，澳門獲納入“一帶一路”的倡議構想，可發揮節點作用融入區域合作。當前全球旅遊業正面對重大機遇和不斷挑戰，要立足當前、放眼未來，集合跨文化、跨領域、跨地區的力量，抓住和用好機遇，希望通過論壇，各旅遊部長及專家可為促進區域合作開拓新思路，為澳門以至全球旅遊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指出方向及帶來實質建議。

譚俊榮表示，“一帶一路”倡議共同發展和雙贏合作，區域協作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經之路。作為海上絲路的重要中心，連接中國和世界的主要門戶之一，澳門將積極投身於這一構想的願景和行動，並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我們將不遺餘力地推動城市發展，利用澳門在文化和旅遊方面的獨特優勢，充分把握“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間互利合作的良好機遇，與更多的國際夥伴開展全新的合作。

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副主席暨秘書長何超瓊認為，澳門進入調整期，更要優化現有資源、鞏固業務。她指出，對發展非博彩元素，澳門有配套、土地限制，不能無限興建新項目。但發展進入新時代，與其創造沒有絕對把握、更超前更好的項目，可考慮合作的心態共同發展。澳門東有香港迪士尼、西有橫琴長隆項目，無需急起直追建設主題公園。

澳門旅遊局局長文綺華稱，本澳沒有可興建大型主題公園的大片土地，為補充不足，去年開始與橫琴長隆開拓一程多站旅遊，她認為，澳門的不足可透過與周邊地區合作互補。

經濟多元化還看旅遊多元化

在一系列支持旅遊業發展的政策下，澳門經濟呈現突飛猛進的勢頭。然而，經濟的快速發展是建立在旅遊業快速發展基礎之上的，即使旅遊業的發展也是以博彩業為主導，這導致澳門經濟產業結構單一，發展呈現不穩定性和脆弱性，抵抗風險能力大大降低，這是澳門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最大隱憂和障礙。現階段，澳門要實現經濟多元化，提升國際競爭能力，就要從強勢產業———旅遊業入手，通過旅遊業適度多元化來帶動澳門整體經濟的多元化發展。

博彩一業獨大不利於澳門樹立健康、多元的國際旅遊目的地新形象澳門的旅遊業是在博彩業帶動下發展起來的，但是過度依賴博彩業使澳門作為一個“博彩之城”的旅遊形象深深植根于遊客心中，而澳門獨具特色的旅遊吸引物價值卻被忽略。例如澳門幾百年來形成的多元文化是澳門最具特色的旅遊資源，但開發利用還處於初級階段，主要原因就是澳門的“賭城”形象強化了博彩娛樂因素，弱化了文化優勢。以“賭城”作為澳門的旅遊形象必然帶來旅遊發展重心的片面性和旅遊配套設施建設的局限性。近年來澳門通過填海造地建立了大量奢華的賭場，然而常規旅遊景點卻存在容量小、開發程度低、景點集中等急需解決的問題。

經濟適度多元化已成為澳門經濟可持續發展重要的努力方向，過往本澳博彩旅遊業的各種研究和報告可謂汗牛充棟，提出了不少的真知灼見。很多人都已經認識到，澳門地域狹小，資源有限，因此旅遊多元化要實事求是，揚長避短，適度多元。而本澳旅遊適度多元化有兩個基礎，一是旅遊博彩業作為澳門經濟的龍頭產業的局面在未來相當長時期內不會改變。因為旅遊博彩業是澳門經濟具有比較優勢且能帶動相關行業發展的產業，在本區域甚至在國際上也具有較強的競爭力。二是為避免博彩業一業獨大所帶來的各種負效應，澳門旅遊業自身在未來發展中要一定要通過多種途徑把澳門打造成集文化、會展、節慶、體育賽事、休閒、美食、購物等於一身的多元化國際旅遊目的地形象，通過旅遊業的適度多元化來帶動澳門經濟的多元化。

有學者提出，澳門旅遊業適度多元化可以從本土多元和外延多元兩個方面加以推進。本土多元化指在澳門本島、氹仔、路環三大島嶼上對旅遊吸引物進行深度挖掘、整合、包裝並在世界旅遊市場上進行宣傳推廣。目前旅遊者對澳門旅遊資源的認識比較單一，覺得除了大三巴等幾個主要景點外就沒什麼可看的。其實不然，澳門獨具一格的文化魅力需要旅遊者細細品味。但是由於旅遊者在澳門停留時間有限，又大多集中於賭場，使得澳門的文化特色被忽略掉。因此本土多元化目的就是要增添澳門旅遊的文化厚度，使旅遊者重新認識澳門多樣化的旅遊魅麗。外延多元化則指在澳門本土以外地區進行區域合作和旅遊投資，以此來擴展澳門旅遊業的發展空間、發展方向和發展機遇。澳門是中國歷史悠久的對外交流門戶，有著廣泛的國際經濟聯繫、多元的語言文化環境和高度開放的自由港制度，這些都是澳門跨越不同語言、文化和制度障礙，參加區域合作與競爭最為突出的比較優勢。

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副主席暨秘書長何超瓊總結本屆論壇時表示：“從古至今，澳門無論在通商、匯智，以及實幹等方面，都一直是匯聚四方人才的重要平臺。＂何續說：“正如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秘書長所述，全球化讓我們越趨相似，但旅遊卻帶出了世界各地文化的多元和非凡之處，凸顯每個文化的獨特個性。澳門的策略性地理位置和歷史背景，正好展示‘一帶一路’所蘊含的多樣性、多層次，以及多元文化的特色旅遊體驗，能為旅客和市民締造歷久常新的回憶。通過旅客和市民之間的互動，建立起循環不息、連綿不斷的相互影響，給旅客及市民帶來更臻完美和難忘的體驗。＂

雖然論壇對於本澳旅遊多元化並無突破性觀點，不過肯定了澳門在亞太旅遊市場中的地位，也透露出本澳旅客消費相當高端。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市場部主任約翰 • 凱斯特(John Kester)在“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與世界旅遊經濟研究中心調研合作技術性報告演示環節”上表示，去年亞太區入境旅客統計數據顯示，內地入境國際旅客最多，達五千六百萬人次，旅客消費則有五百七十億；期內澳門入境國際旅客雖然祇有一千五百萬，亞太區排名第五，但旅客總消費則有五百一十億，亞太區排名第二，僅次於內地，反映到訪澳門旅客有較多消費力。

因此，今屆論壇對本澳的旅遊業發展持有相當大的信心，也是對本澳未來旅遊業發展給予鼓勵。而最近各大投行分析師對本澳博彩旅遊業也是紛紛唱好，美銀美林銀行董事總經理、亞太區博彩、住宿及休閒業主管吳希淩認為，澳門博彩業尚有幾個月的調整，未來隨著博企新項目落戶，加上內地中產階段規模壯大，博彩業或於明年恢復輕微增長。但預計一九年前的增長祇會保持5-10%，難再呈過去的高增長。吳希淩出席世界旅遊經濟論壇“美銀美林銀行環節：認識中國消費者行為”作專題發言時提到，去年內地旅客出境遊有約六成前往港澳，赴港澳的內地旅客增長放緩甚至倒退，赴日本、泰國、韓國旅遊的則大升。去年內地旅客外遊消費逾1,640億（美元，下同），當中有一半花費在購物，按年勁升近7成；27%用於博彩消費，按年跌1%；住宿、交通及其他則分別佔10%、9%、4%。在27%的博彩消費當中，有八成博彩消費花費在澳門。對澳門經濟及博彩業前景，吳希淩認為，澳門經濟博彩業未至於太悲觀，例如澳門政府收入仍有盈餘、博企仍有盈利，未來仍有發展空間。博企仍有多個大型投資項目開業，有助吸引內地中產客源。隨著高端旅客減少，本澳博彩業未來發展走向中場。但博彩祇是其中一個元素，還要其他活動配合。另外，博彩業開拓中場，需靠數量支持，但澳門受制於基建配套，政府需要加大投入。

據彭博報導，隨著分析師們指出小額賭客貢獻的營收逐漸復蘇、行業收入觸底以及國慶日營收好于預期，金沙中國、銀河娛樂以及其他三家較小的香港上市博彩股本月至少獲得了八家券商調升評級。同時，關於中國會採取措施刺激澳門經濟的預期正在增長，瑞信稱這一“看漲期權”的價值被市場低估了。“博彩行業出現了突然的重估，”岡三證券駐香港策略師Mari Oshidari表示。“博彩股很可能朝著短期反彈進發，對於分析師來說，這是給出買入評級的好時機。”

旅遊發展仍需回歸經濟規律

澳門旅遊博彩業急劇下滑，有外媒將原因歸於中國政府打擊腐敗及奢靡之風的運動，和經濟放緩。博彩業收入下降說明澳門經濟應作出調整，降低對博彩業的依賴，加快多元化發展的步伐。

此外，亞洲好幾個國家都在爭奪中國內地賭客，行銷大戰是這場爭奪戰的一部分。中國政府在澳門採取措施打擊洗錢和炫富之後，中國內地那些一擲千金的賭客正在尋找比澳門更安全的地方賭博。博彩行業對穿梭於各地賭場的富裕客戶日益激烈的爭奪，也可能很快大大降低這個行業的賺錢程度。

在此環境下，本澳多家賭場去年開始實行開源節流，據資料顯示，去年賭業新增職位及莊荷空缺較前年大減57%及83%。陸續有消息傳出博彩公司，在市況較淡靜時讓員工放無薪假甚至補假。除金沙明言要檢視成本外，包括永利澳門及澳博旗下的新葡京，亦於近期罕有地在偌大的中場內廣設直播博彩機，減省莊荷人手及管理人員。

據統計，全球有十一億人次旅客在流動，短期內不會快速增長。旅客有各自的選擇，各城市都想爭取生意、吸引旅客。澳門博彩業經過十幾年發展，已走向下一階段發展，長遠目標是帶動旅遊產業及產業鏈上各個環節發展，包括會展、旅遊、娛樂、休閒設施等，硬體配套逐步完成。

世界旅遊經濟論壇副主席暨秘書長何超瓊在本屆論壇上表示，博彩收入回落並不象徵旅遊業崩潰，這是預期內的事，不可能永遠雙位數增長。相反，澳門進入資源優化階段，可以更好地推陳出新吸引旅客來澳。她重申對澳門繼續有信心。至於旅遊承載力，除博企打造項目，政府也要尋找地段建設休閒旅遊區域，讓旅客多一個選擇，達到分流目標。何超瓊表示，本澳過去以博彩元素作為重要產業支柱推動經濟發展及增長，可以說很成功，對比其他博彩業城市更有卓越成效。過去十年澳門相當幸運，明確博彩優勢，一鼓作氣發展，旅客都想來澳體驗博彩元素；同時酒店入住率也保持九成多的高位，更是百年難見。

雖然近期本澳博彩毛收入回落，加上外圍因素影響，行業面對調整，不過情況仍未悲觀。何超瓊稱，目前酒店入住率回落至七成多，對比其他地區，澳門成績算作好。旅遊業發展有週期，澳門氣候好、對外交通便利，項目具世界級水準，已算是幸運。她認為，大家都相信澳門有第二波發展，博彩收入投資非博彩環節，優化旅遊產業，從而取得如過去十年的成功。

拯救澳門的旅遊經濟還有什麼新招？應該說，旅遊博彩經濟雖然有其特殊性，但仍未擺脫一般經濟規律，所以，只能從經濟規律中尋找未來發展途徑。本澳經濟下行的困難說的太多，多少有些審美疲勞。現在更重要的是提出實實在在的解決辦法。古今中外應對經濟蕭條的工具無非那麼幾種，從歷史出發，我們完全可以大膽預測未來特區政府可能使用的政策工具。

怎麼做，關鍵是“從問題出發”。

第一招，整合澳門本土旅遊資源，打造多元化國際旅遊目的地新形象。澳門文化是深厚的中華文化和以葡萄牙文化為特質的西方文化共存的文化，澳門可以說是世界東、西方文化風俗融合得較成功的地方。澳門現存有不少中西合璧的文物古跡，具有東、西方風格的建築物，大都具有“以中為主，中葡結合”的特色。整個澳門約有1/5的面積是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產物。近年來，澳門更以“東西菁華”的文化特色為基礎，打造了一批大型文化旅遊景點，為澳門的文化旅遊產業注入了新的活力。抓住澳門中西合璧的文化特色，開展深度文化體驗旅遊是澳門旅遊業適度多元化發展的必由之路。

第二招，區域旅遊合作是澳門旅遊業多元化發展的有效途徑。澳門是一個典型的微型經濟體，經濟總量不大，多次填海後土地面積仍不足30平方公里，旅遊業要適度多元化必需加強對外聯繫，特別是融入區域旅遊合作之中，這樣不但延伸了澳門旅遊市場範圍，而且為旅遊企業和投資者提供新的商機，並由此吸引更大的投資。當前是澳門融入區域共同發展的黃金時期，要繼續深化“遠交近融”戰略，通過區域合作實現旅遊業的多元化。

第三招，清理不良資產，加快博彩業調整重組，解決產能過剩的問題。本澳博彩業經過10多年的高速發展，在現時經濟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的情況下，確實存在一些效益不佳的產能過剩情況，近期多個賭廳發生過卷款潛逃等事件證實了這種狀況。產能過剩導致兩個問題：一方面，產能過剩的背後是債務過剩，大量收入無法覆蓋債務的無效產能不能及時退出市場，導致債務雪球越滾越大，推高企業融資成本，如本澳某些中小型旅遊博彩機構（賭廳）效益欠佳但不能退場，佔用了不少資源（賭台），而一些效益好的卻在總體調控之下得不到資源調配。另一方面，產能過剩導致產成品價格持續下滑，壓縮企業利潤空間。從各國等國的經驗來看，未來解決產能過剩無非兩條路：一是破產重組，二是兼併重組。其目的是增強企業的總體競爭力，在區域經濟競爭中占得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