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Panda網站的直播彈幕裏，網友們對熊貓的愛早已滿溢。

「安利我的閨女熊飛雲，膚白貌美小短腿！」「五隻吃播的寶寶有一隻鏡頭感很強，還總衝著鏡頭笑！」「乖乖碎覺覺的小寶貝，晚安啦，愛你！」……

透過攝像頭，「貓粉」們仿佛時刻置身於熊貓身旁。熊貓「滾滾」們的一舉一動，在刷屏的彈幕中被賦予了無數種含義，在那一刻，粉絲們的眼睛仿佛發現了它與熊貓最親近的「血緣關係」，無處安放。

熊貓也有飯圈？

酷暑，烈日炙烤。比炎夏更為火熱的是貓粉們的熱情。

在北京動物園的熊貓館，聚集了百餘名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貓粉，他們共同的目標，便是為一隻名為「萌蘭」的熊貓慶生。

萌蘭舉爪揉一下眼睛，他們尖叫：「啊﹗它比心了！」萌蘭換個動作吃竹子啊！我可以！我真的可以！」隔粉一層玻璃，粉絲們張望著，在陣陣歡呼中，物種的差異、語言的鴻溝似乎已經不存在了，熊貓成了懂「營業」、有互動的偶像。

作為網絡上粉絲數量最多的熊貓，又名「麼麼兒」的萌蘭，堪稱熊貓屆的「頂級流量」。在微博的「熊貓萌蘭」超級話題中，一共有7.5萬名粉絲，這一數據也是微博萌寵排行榜中的第一名。

萌蘭生日當天，無法到場為它慶生的「千媽」（熊貓女粉絲的稱謂），紛紛在超話中獻上她們的祝福，像是「明天就是寶寶四歲生日了，不能去現場給你慶生，只能遙祝你熊生順遂，健康快樂毎一天！愛你寶寶」。又像是「希望我們麼麼大寶貝健健康康，快快樂樂，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竹子、筍筍、窩窩頭和好多好多好吃的」。這些真摯且令人捧腹的祝福，又化身為抽獎微博，胡蘿蔔汁、牛奶、竹筍、窩窩頭，平日裏熊貓常吃的食物，也同粉絲們的獎品搭上了關係。

中國的貓粉憑藉地宜，向「愛豆」示愛倒也方便。不過，滾滾的粉絲絕非中國獨有，在國外，為之狂熱者不在少數。

比利時小哥吉榮•賈可布斯（Jeroen Jacobs）是一個超級無敵貓粉。他兩歲第一次見到熊貓時，便被它們深深吸引，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不僅瘋狂收集熊貓周邊，至今已探訪全球50個地區看過「滾滾」們。他建立網站，用來追蹤全球「滾滾」們的動態，還舉辦了「滾滾界」的《創造101》，逬行全球熊貓人氣評選，今年已經舉辦到第六屆。

在淮安，那裏曾迎來3位為熊貓「隆濱」慶生的日本遊客。

出生於日本的隆濱，歸國後便來到了淮安。在他們心中，隆濱就如同家人一般，「不管隆濱在日本還是在中國，不管再忙再遠，我們都會陪隆濱過生日，給它拍照片。吞到隆濱在淮安過得這麼好，我們很開心。」

無論中外，人們的行動都傳遞了一個共同的信號——熊貓受人喜愛程度之深，早已超出常人所想。

貓粉行動中

在那場為萌蘭慶生的線下活動中，貓粉們為了應援，新招奇招可謂是層出不窮：玻璃幕牆上貼著氣球、小旗等慶生裝飾，延綿至入口的矮牆上還整齊地分佈著8張海報，從Ｑ版卡通畫到古典中國風，設計相當精良。穿著統一文化衫的後援會成員，在現場向路人發放著印有偶像頭像的扇子，事先登記的內部成員憑微博ID，還可領到亞克力掛鈎、明信片等周邊禮包。

然而，在動物園的路人看來，這只被捧在心尖兒上的熊貓，與其它熊貓相比並無區別。黑與白的毛色、呆萌的身軀、國寶，便是大眾心目中顯普遍的熊貓印象。

問及萌蘭何處能得此厚愛，除了外貌以外，乾媽們廣為推崇的觀點是萌蘭的「性格」可愛。不同於別的熊貓軎歡睡覺或躲起來，繼承了母親外向性格的萌蘭，相當愛玩且鏡頭感十足，「你來符幾個小時，別的熊貓可能一直在睡覺，萌蘭可能就是有吃有玩，你有很多東西可拍。」

不過，極端的愛往往是控制欲的另一代名詞。貓粉高度關切熊貓的福利，一旦他們認為熊貓的蕋本福利，如場館設施、食物供應、飼養員工失當，往往會直接向動物園進行投訴，部分貓粉甚至會利用政府的信訪渠道，要求主笸部門加強對動物園的監督管理。

為了維護「心上熊」的福利，貓粉們有時會「義無反顧」地採取相對激烈的表達方式，各路「顯微鏡女孩」集聚熊貓飯圈，直播和路透照成了她們一展身手的舞臺。武漢動物園的「偉偉」、成都動物園的「婭婭」、蘭州動物園的「蜀蘭」都曾得益於粉絲們的呼籲從而返回基地接受治療。

早年間，萌蘭因飼養人員失當患上慢性骨腿炎，終生難以治癒。這一事件也是貓粉的心頭之痛，至今仍因未及時投訴而後悔。得到治療後的萌蘭從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回到北京動物園，貓粉又發現萌蘭在兩個月內換了3個院子，「當初萌蘭得病，基地頻繁更換院子難辭其咎。」

擔憂事態再演，於是，又一波抗議應聲而起。

「萌系偶像」的憂鬱

萌蘭的生日會結束後，從全國各地而來的乾媽們，與各自首次見面的老朋友相認後，又回到了她們的學校、公司以及家中。

僅此一天的「放縱」時光，得以讓貓粉們狂歡的，或許不僅僅是萌蘭的樣貌和性格，還是將現實生活的愛意寄託給她們心目中的「偶像」，一同沉漫在追逐的氛圍中去做些什麼，也許就能獲得最大限度的心理滿足。

直面潮流，人們可能也產生過想要抵擋的衝動，然而，瑣碎的日常生活正擊碎著人們幻想，為自己內心的偶像留山一畝三分地，大概是現代人獲取快樂最簡潔的方法。

人們對於偶像的自主解讀，恰恰猶如這場生日會，萌蘭的開心與否何人知曉，但貓粉的幵心可以透過歡呼和笑容真切地感受到。

從對熊貓單純的喜愛，再到對熊貓產生依戀，最終同它們榮辱與共，「不瞭解，不願意」早已被拋諸腦後。

儘管熊貓始終在扮演自己「萌系偶像」的角色，不過好在隱藏于它們黑眼圈下的政治屬性，在面對人來人往的遊客與永不停歇的彈幕時，也許並不會迎來需要做出抉擇的一天。

素昧平生的人們因熊貓而熟識，也許他們國籍不同，語言可能也不通，但因為熊貓，這些都不再是障礙。正如隆濱的飼養員所說：「因為熱愛讓我們走到一起並成為朋友，相信這些大熊貓一定會讓更多的外國朋友了解中國，愛上中國。」

（鄒嘉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