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宣佈暫停向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的決定，引起歐洲國家的普遍焦慮——烏克蘭還能支撐多久？儘管歐盟提出近8000億歐元的「重新武裝歐洲」計畫，但西方智庫和媒體都承認，歐洲難以提供與美援相當的足夠武器彈藥。英國廣播公司（BBC）4日稱，相對樂觀的估計認為，前線的烏軍還能夠堅持6個月，但「這是以烏軍士兵的生命作為代價」。
  「美國軍援已經停止」
  英國《衛報》4日稱，美國總統特朗普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白宮當眾發生激烈爭吵之後，美國政府已暫停向烏克蘭運送美國軍事援助，所有目前尚未運入烏克蘭的美國武器將被暫停運輸，包括飛機和船隻上正在運輸的武器，以及在波蘭等待運入烏克蘭的武器。「德國之聲」網站4日稱，這可能涉及超過10億美元的最新一批武器彈藥交付，這些武器彈藥此前已獲得拜登政府的批准，但尚未運抵烏克蘭。
  當地時間3月4日，波蘭總理圖斯克證實，美國確實中斷了軍援。因為美國的大量援助，包括武器運送，都是經過波蘭東南部中轉運往烏克蘭。圖斯克透露，美國凍結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已經在該國負責運送武器和人道物資至鄰國烏克蘭的物流中心顯現出來。「我們沒有理由認為這只是說說而已。從邊境以及我們的（物流）中心傳來的消息……都證實了美方發佈的相關聲明。」波蘭外交部發言人弗龍斯基還表示，美國暫停對烏軍事支持的決定是在沒有事先通知盟友或與盟友協商的情況下作出的，「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決定，目前情勢十分嚴峻」。
  《衛報》統計稱，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包括軍事援助、通過世界銀行信託基金提供的預算援助，以及通過美國國際開發署提供的其他資金。這次被叫停的美國對烏克蘭軍事援助涉及兩條途徑：一是「總統提款授權」，允許美國總統快速將武器和設備從美軍庫存中直接移交給烏克蘭，而不需要國會批准；二是「烏克蘭安全援助倡議」，美國從國防工業採購相關軍事裝備。目前美國總共承諾通過「總統提款授權」向烏克蘭提供317億美元的武器援助，大部分（遠超200億美元）的武器已經發貨。
  烏軍能堅持兩個月？六個月？
  烏克蘭總理什梅加爾4日表示，目前烏克蘭仍有辦法為前線部隊提供補給，但「數千人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尤其是最重要的防空系統可能會因美國停止軍援而受影響。
  「德國之聲」網站稱，西方軍事專家認為，考慮到此前已經交付的美國武器，烏克蘭軍隊應該能以當前的強度繼續戰鬥大約6個月。美國提供給烏克蘭的主要裝備包括M1A1主戰坦克和「佈雷德利」步兵戰車、M109系列自行榴彈炮、各種迫擊炮以及數百萬枚大口徑炮彈、無人機、遠程火箭系統和排雷設備。美國還提供了重要的軍事後勤支持，例如裝甲運輸車和架橋車等。
  報導稱，「美國在防空領域的援助對烏克蘭尤為重要」。相關統計顯示，美國提供了多種防空導彈，包括「霍克」「愛國者」「毒刺」和「復仇者」等。如果停止交付這些防空系統以及配套的彈藥，「烏克蘭當前表現得相當成功的防空部隊可能很快就會無法運作」。報導稱，「由於缺乏可用技術，歐洲盟友無法提供能夠取代『愛國者』的同類防空導彈。因此烏克蘭可能很快就會發現難以反擊俄羅斯的空襲」。
  總部位於芬蘭的開源情報機構黑鳥集團的戰爭分析師卡斯特爾米認為，如果烏克蘭軍方被迫停止使用武器庫中最先進的美制防空系統，「最終烏克蘭將需要進行艱難的優先排序：僅有的防空武器是用來保衛機場，還是發電廠，或者是製造武器的工廠？」
  BBC稱，烏克蘭議會國防委員會成員費迪爾·維尼斯拉夫斯基估計，在特朗普決定暫停向烏克蘭提供軍事裝備後，烏克蘭的武器庫存最多能維持6個月。一名前線烏軍士兵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但他補充說，美國這一決定的代價將「以烏克蘭士兵的生命來衡量」。維尼斯拉夫斯基表示，如今烏克蘭方面在努力尋找彌補美制武器短缺的辦法。他說：「我認為，即使沒有美國的持續幫助，我們肯定有足夠的資源來維持大約半年的時間，但實際情況當然會困難得多。烏克蘭國防委員會已經舉行了一次閉門會議，討論美國停止軍事援助的應對策略。」
  一名烏克蘭高級情報官員對英國《金融時報》的分析則悲觀得多：「烏克蘭可能將在兩三個月內用完最後一批美國援烏物資。」他表示，烏克蘭將在夏季耗盡美國武器，「在那之後，我們將非常困難。這不會是全面崩潰，但我們將被迫更快地撤出一些地區。」
  歐洲軍工生產能力堪憂
  就在美國宣佈暫停向烏克蘭提供武器彈藥之後，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4日宣佈，歐盟將實施「旨在提升歐洲各國防務能力並加強對烏克蘭軍備支持」的「重新武裝歐洲」計畫，調動近8000億歐元打造「一個安全而有韌性的歐洲」。但BBC稱，相比烏克蘭面臨的緊迫局勢，目前尚不清楚該計畫是否能實施以及實施的速度有多快。此外，馮德萊恩的計畫仍須在歐盟峰會上得到各國政府的批准。
  美國「商業內幕」網站認為，歐洲即便能夠湊出足夠的資金，但目前沒有能力將其轉化為實際的援烏武器裝備。在此前3年的俄烏衝突中，歐洲國家向烏克蘭提供了大部分庫存的蘇聯時代武器裝備，例如僅波蘭就移交了超過260輛T-72系列主戰坦克，包括現役較新的T-72M1R。為此波蘭不得不緊急向美國和韓國採購坦克和自行火炮，以填補大力援烏後的裝備空缺。如今歐洲國家幾乎沒有餘力向烏克蘭提供現有裝備，只能重新生產。
  報導提到，歐洲多年來忽視國防工業能力建設，儘管得到資金扶持，但想要提升產能並非短時間就能見成效。例如美國《防務新聞》透露，丹麥國防部2月28日宣佈，將由挪威彈藥製造商負責重啟一座已經關閉的彈藥廠，以生產烏克蘭急需的155毫米炮彈等各種彈藥。這家原屬於丹麥軍方的彈藥廠於2008年被出售，2020年因嚴重虧損而關閉生產線。按照計畫，相關生產設施建設完成後可正式投產。但目前還沒有最後確定彈藥投產的時間表，同時該彈藥廠建造完成後，也將優先填補丹麥本國的彈藥短缺。
  此外美媒還提到，歐洲軍工生產能力被嚴重誇大了。英國智庫國際戰略研究所的報告稱，俄烏衝突爆發以來，歐洲軍工企業已將炮彈產量「擴大到了俄烏衝突前的10倍」。歐盟委員會聲稱，截至2024年1月，歐洲155毫米炮彈的年生產能力已達到100萬枚，歐盟內部市場事務專員蒂埃裏·佈雷頓曾稱，歐盟計畫到2024年年底每年生產170萬枚炮彈。但調查顯示，這些宣傳與實際生產的炮彈數量相去甚遠。德國萊茵金屬公司的一份內部檔顯示，截至2024年1月，歐盟155毫米炮彈年產量只有55萬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4日稱，即使歐洲擁有必要的資金，歐洲防務部門的產能也需要數年時間才能與美國相提並論。
  （武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