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應老老實實地回到「西雅圖模式」原點

第二十六屆「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於十二日至十八日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的首都莫斯比港舉行。蔡英文本年度派出的「中華台北」代表,是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蔡英文非常重視張忠謀此行,繼前日特別找來張忠謀到其官邸進行行前會議,並在臉書上直播直之後,昨日又在「總統府」會見包括張忠謀在內的出席「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及年度會議的「中華台北」代表團全體成員。

蔡英文強調,台灣在促進數位經濟發展,做了許多努力,也有相當成果,盼此次透過張忠謀代表與各國領袖交流,藉此讓國際社會更了解台灣的努力,也為台灣開拓更多國際合作機會。而張忠謀則表示,自己做為領袖代表,而「APEC」是經濟會議,不會避免回答非經濟層面的問題,但若他國領袖想跟他討論其他議題,自己也不會避免,不過也要看他們說什麼。在會見後的記者會上,張忠謀也透露,他在領袖會議上,會有一個message給各個領袖。若遇見美國副總統彭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及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時,將會有話想對他們說,但對他們三人說的話當然都會不同,自然互動就好。不過,日本媒體《日經新聞》日前曾報道,台灣爭取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將在「APEC」期間安排張忠謀與安倍晉三會談。對此,台灣當局的「外交部」日並未否認,只強調,「APEC」各項相關活動仍在該積極安排中,目前尚無任何可說明事項。

蔡英文上台後的頭兩次「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都是委派宋楚瑜出席。但在今年九月七日,宋楚瑜在受訪時主動對外坦承,他三月間就已向蔡英文表明無意再任「APEC」特使,請她另作安排。對于宋楚瑜不再出席「APEC」的原因,曾有與宋楚瑜關係良好的人士透露,宋楚瑜此前是抱著「替台灣人做事、把台灣招牌帶到世界」的心態答應出任蔡英文特使,但第二年交流時發現民進黨當局的態度幷不積極、落實也不够,讓他産生失落感。

不過,也有另外的說法。其中一種是蔡英文不滿宋楚瑜在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上,「忘記了我是誰」,以為自己才是台灣地區的「領導人」,滿場飛與各國領導人套熱乎,而把他的真正身份——作為蔡英文的「分身」拋在了一邊,因而惹起了蔡英文的高度不滿,而決定要換人。更有一種說法,是對「中華台北」出席「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代表人選具有被徵詢權當北京,也不滿宋楚瑜在會場上滿場飛,直把自己當作就是「台灣領袖」,逾越了「西雅圖模式」的默契。而台北得悉這個信息後,擔心倘再次委派宋楚瑜,過不了北京認可這一關,徒添困擾,因而決定換人。宋楚瑜在得悉此決定後,爭取主動,搶在蔡英文宣布今年的新人選之前,透露自己不願再次出席的消息,而且還把導致他作出此決定的原因及責任推給了蔡政府。

其實,可能還有一個更微妙的因素,就是今年承辦「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及「雙部長」年會的巴布亞新幾內亞,對台灣地區來說,是一個極為尷尬的國家。因為就在二零零八年陳水扁卸任時,台灣當局爆發了「外交公款侵吞案醜聞」——在此前,台灣當局與巴布亞新幾內亞洽談建立全面「外交」關係,但兩國官員商議多次後,巴新無意「建交」,因此「外交部長」黃志芳要求仲介者金紀玖與吳思材退還暫存兩人帳戶中的「外交」款項。這些「外交」款項是原訂「建交」後,給予巴布亞新幾內亞的「外交」援助款,但是此「外交」援助款遭金、吳兩人侵吞,牽涉金額約三千萬美元。此案曾轟動一時,險些將本來是無辜的巴布亞新幾內亞「拖下水」,因而該國對台灣當局的官方人員抱有高度的戒心。現在,台灣地區又是民進黨當政,雖然領導人已經換上了蔡英文,但今年卻是「巴新外交公款侵吞案醜聞」爆發十週年,也是陳水扁被捕十周年。盡管此事與蔡英文風馬牛不相及,但仍難免充滿尷尬。而且,宋楚瑜的「滿場飛」表現,更將讓該國極不舒服,因而不接受宋楚瑜作為「中華台北」的代表,出席「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

何況,曾經面臨三千萬美元的賄賂也不為所動的巴新,與北京的關係良好,因而在承辦「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時,堅決執行「西雅圖模式」,亦即是「中華台北」只能委派主管經濟事務的部長級官員出席,還不能以「領袖代表」的身份與會。而宋楚瑜曾經出任的最大官職是台灣省長,與部長同級,但並非主管經濟事務,有點「違規」。

在此情況下,蔡英文就只得老老實實地回到「西雅圖模式」的原點,禮請曾於十二年前出席過「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再次「出山」。而且,他並非是「部長級官員」,而是企業家,更是已經在今年六月宣布退休。就此而言,是比「西雅圖模式」的限制更「自我低就」。

但必須指出的是,台灣地區這麼多的大型企業家都不找,而是找到張忠謀,肯定還有其他的因素。實際上,今年六月五日張忠謀主持完台積電的股東會後正式宣布退休,從董事長變為創辦人,交棒給兩位接班人。就在這次股東會上,張忠謀強調退休後,台積電會繼續支持民選「總統」,支持蔡英文「總統」,根留台灣的目標不變。這對正陷於內外交困的蔡英文來說,不啻是「久旱逢甘霖」。為此,蔡英文於九月十四日向他頒授了「一等卿雲勳章」,而「卿雲勳章」分為九等,表彰對「國家」政務著有勳勞的公務員,及對「國家」社會貢獻卓著之非公務員或外籍人士。過去獲頒「一等卿雲勳章」,多為前「五院院長」、「副總統」等職,張忠謀退休不久即獲此殊榮,將成為歷史上首位獲得「一等卿雲勳章」的商界領袖。隨後,又宣布委派他出席「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可見蔡英文對他的高度肯定及倚重。

不過,張忠謀的性格沒有宋楚瑜那麼張揚,倒是符合「西雅圖模式」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就在台灣地區的「獨派」團體推動「東京奧運,台灣正名公投」正夯之時,他昨日在與蔡英文會面後的記者會上強調,「中華台北」是我們的正式名稱,他是以「中華台北」領袖代表出席會議。雖然「領袖代表」的定位仍然超逾了「西雅圖模式」,但「中華台北」的稱謂,卻是頗為精準及務實的。

實際上,台灣當局倘是強要以「台灣」的名義出席已經參與的政府間國際組織,如「APEC」、「WTO」、亞洲開發銀行、「OECD」、國際奧會、亞洲奧會等,必然會碰壁,可能連這已經極為稀罕的機會也將會被褫奪。因此,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到「西雅圖模式」的原點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