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乃仁「退休說」折射其對未來選戰評估

民進黨秘書長吳乃仁於籌劃在台中縣市舉行的創黨二十四年紀念系列活動,於翌日在台中與媒體早餐會之後,昨午又與平面媒體會晤。在近似閑談的過程中,他不經意地透露了三個內心「秘密」。其一是他打完「五都」選戰後,就將要真正絕對退休,「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為黨效勞」;他聲稱自己已是六十四歲,年齡已大,而且他的心臟裝有五根支架,體力跟前幾年相比差很多。其二是他指出,「南二都應該是贏了,但要繼續努力」,但對北二都則未有明說輸贏,只是說臺北市、臺北縣的選民結構對民進黨比較不利,並指出在二零零四年「總統」衛冕戰中,當時的陳水扁如日中天,臺北市仍輸二十七萬票,臺北縣則輸十三萬票,而蘇貞昌能打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歷史上民進黨臺北市一對一選舉,從來沒有贏過,但這次是有機會」。其三是反駁國民黨高層關於蘇貞昌、蔡英文是陳水扁的「共犯」說,聲稱如果「打扁」有效,去年縣市長選舉,為甚麼民進黨會贏?

吳乃仁的這三段話,表面上看是各自獨立,但實則上卻都是與他本人有關。其中第一則關於他在打完「五都」選戰後即會退休,當然是與他本人直接相關;而第二則的「五都」選戰,由於他是民進黨的選戰操盤手,故無論是輸贏,都與他相關;第三則的打贏縣市長選戰,由於當時他正任民進黨秘書長,實際上也是不諳選選戰的蔡英有懇求他回鍋操盤,更是直接與他有關。

因此,吳乃仁的這三段話,基本上就是評議自己在民進黨內尤其是作為選戰操盤手的重要性,及其對未來選戰的一些預測評估。由於吳乃仁與邱義仁這兩顆「土豆仁」,是被喻為「新潮流戰略之神」,政治算計精準,凡是由他倆操盤的選戰,尤其是陳水扁的兩次參選「總統」,從未有輸過一場;民進黨下野後,在一片亂局中,蔡英文力邀吳乃仁回鍋,協助民進黨重新站起來,而他果然不負眾望,以其擅長的戰略與戰術運用,先後在「立委」補選、縣市長選舉中,均扭轉民進黨敗局,率領眾戰將凱旋而歸。但吳乃仁卻選擇「激流而退」。由於今年的「五都」選舉關係到民進黨的「二零一二」,蔡英文再次邀請他「出山」,坐鎮黨中央操盤。但他卻在此關鍵時刻,聲稱要真正退休,而且退休了就不再碰政治,已折射了他對未來選戰無論是直接或是間接以至是隱晦的評估,都將左右影響他是否將會續任秘書長的決心--倘若民進黨選輸了,他作為操盤手,「兩顆土豆仁」尤其是「新潮流系」的「戰略之神」臉面將往哪裡擱?現在兩顆「土豆仁」中邱義仁在因「巴新案」被指控「A錢」收押禁見五十多天後交保獲釋,接受曾任「農委會」副主委的老友戴振耀邀請,到高雄縣內門鄉種田,但種的不是土豆,而是絲瓜。由於他身上有案,故不能出來為民進黨操盤,只剩下吳乃仁獨力撐,全部壓力就壓在吳乃仁的肩上。——而嚴格來說,邱義仁更懂選戰謀略,吳乃仁擅長的是宣傳戰。如果選輸,他本人的名聲被糟蹋了還是次要,但「新潮流」的形象則不能玷污。而以「新潮流」的團結及內聚力,流員們都把「新潮流」的名聲看得比個人要高得多。因此,吳乃仁擔心的不是個人榮辱,因為他過去就是民進黨的大金主,向民進黨捐輸了大量資金,因而個人名利觀念較為淡薄。但他所參與創辦的「新潮流」,則視如「眼珠子」,絕對不能玷污。

正因為他對「新潮流」的選擇操盤能力有絕對的信心,因而他所說的「如果打扁有效,民進黨在縣市長選舉中怎麼會贏?」表面上看是反駁國民黨高層的「蘇貞昌、蔡英文與陳水扁的共犯結構」,亦即陳水扁是「票房毒藥說」,但他實質上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民進黨此前連續輸了幾場主要選戰,他在當時先後在「台糖」和「證交所」出任董事長,並沒有親自操盤,尤其是在二零零八年的「總統」選舉中,包括他在內的整個「新潮流」都因為與謝長廷的恩恩怨怨而沒有進駐競選總部,更遑論當操盤手;故敗選即使是與陳水扁有關,但也與他沒有出任秘書長,有很大關係。因此,蔡英文才要求他回鍋指揮「選戰」,果然就贏了。

因此,他對「五都」選舉的前景,是心知肚明的。南二部應是民進黨會贏,何所以他才敢那麼信誓旦旦。至於北二都的選情,他作為大操盤手,當然不會在記者面前說民進黨會輸,因此他婉轉地以二零零四年陳水扁爭取連任時的勢態作暗示,在臺北縣市藍綠基本盤六比四之下,只要泛藍陣營沒有象趙少康、楊泰順等人那樣跳出來瓜分選票,以「一對一」選舉的情況下,即使是以「很會選舉」著稱的陳水扁自己的「衛冕戰」,都沒法會贏。就是上次的直轄市長選舉,曾於二零零零年「總統」選舉中在臺北市拿下最高票的宋楚瑜也跳出來,都因泛藍選民擔心民進黨會再次上臺而自動棄保,使他這位一代梟雄只能拿到五萬多票。現在泛藍陣營在臺北市和新北市都分別推出一名參選人,民進黨要贏恐怕並不容易。即使是「衝衝衝」的蘇貞昌,在當過臺北縣長也不可能贏的情況下,才改敢去選臺北市長,但他也並非是覺得一定會贏,只是希望能象謝長廷那樣,創造「少輸算贏」的「奇跡」,為其爭取「二零一二」的「入門券」加分。何況,近日臺北市的選情有變,政治算計十分精準的吳乃仁,又何會不知?正因為如此,在台中的「黨慶」活動翌日,他與媒體的早餐會上就指出,至少要開出比現況多一席,亦即拿下三席才算勝選,悄悄地修正蔡英文以至是自己較早前極為樂觀的「五都全贏」勝選標準。

以曾分別在二零零零年和二零零四年幫助陳水扁勝選的吳乃仁來說,在蔡英文「五都全贏」的壓力下,即使是「平盤」也無面見泛綠父老。因此,他所透露的「五都」選後就退休,已折射出他對「五都全贏」並不看好,並已作出「維持現狀」,即民進黨繼續在大高雄、大台南執政,國民黨則守住臺北市、新北市和大台中市的「江山」的評估。既然如此,不如歸去!其實,他現在就預先宣告「五都」選後將提前告辭(其任期到二零一二年五月),還隱伏著一個更大的「私心雜念」--不願為「五都」選後的「立委」和「總統」選舉背書。這是因為,曾遭到實質代表「新潮流」意願的「新潮流」另一大老林濁水反對的「單一選區兩票制」,由於是「一對一」的選戰,對民進黨極為不利。二零零八的「立委」選舉,民進黨雖然拿下百分之三十八點一七的選票,但由於每一個選區只有一個應選名額,結果只能拿下十三個「區域立委」,只佔「區域立委」應選名額的百分之十六點四。而「總統」選舉也是「一對一」的選戰,相信新黨和親民黨此時都不願做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罪人,自行推出候選人,且宋楚瑜在臺北市長一役已知自身「斤兩」絕對比不上泛藍陣營的整體利益。既然如此,除非是民進黨的候選人能獲取過半選票才有希望贏,吳乃仁也就並不希罕秘書長那份薪水了。--當年吳乃仁家族作為民進黨的金主之一,向民進捐輸的政治獻金,不知是這份薪水的幾千幾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