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講話」預兆將重走「新中間路線」?

陳水扁「假緩和真台獨」的「雙十講話」發表後,引起島內兩種極端的評議。在執政民進黨方面,當然是「屁股指揮腦袋」,一片叫「好」之聲,並為之「保駕護航」。而在野泛藍勢力則是批評「雙十講話」缺乏誠意,仍宣揚「一邊一國論」,目的是為年底「立委」選舉造勢。不過,在這兩種尖銳對立的爭論聲中,也有一種微弱的「第三類聲音」,認為「雙十講話」顯示陳水扁將會回到「新中間路線」。鑑此,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還將有可能會拋出一些新的「突破性議題」,持續地衝擊大陸方面的立場,給大陸方面造成困擾。盡管他所提出的「新主張」因不符大陸方面所主張的「一中」原則,而將不會得到對岸接納,但此時他畢竟已經成功地製造了「議題」,掌握了「論述主流」的「主導權」,變成「輸贏通吃」。因此,各方人士有必要注意陳水扁未來的這一「新動向」。

持這種「第三類聲音」的代表人物,主要的有民進黨籍「立委」沈富雄和中國技術學院助理教授包淳亮。其中,沈富雄不但是民進黨籍」立委」,而且在黨內派系屬性上還是屬於陳水扁所創設的「正義連線」。盡管近年他因「立法院龍頭戰」、「陳由豪案」等一系列事件,與民進黨及陳水扁越行越遠,但畢竟他因長期追隨陳水扁,並與陳水扁身邊的「紅人」關係密切,對陳水扁的思維定勢及某些新的思考方向比較了解熟悉。而包淳亮則曾長期擔任民進黨中國事務部的「第三把手」,但卻又自稱為民進黨內的「統派」〔按:包淳亮籍貫浙江省,大陸研究碩士畢業後本想進入「政府」大陸體系工作,但當年「陸委會」、海基會等機構並不招人;正在此時民進黨的中國事務委員會改制為中國事務部,正式編列了工作人員編制,但當時民進黨人並不重視大陸事務研究,黨內無此類人才,黨中央只好向外公開招聘,他為了謀職而經公開考試進入民進黨中央黨部,在中國事務部工作,先是任副研究員,後任研究員,長期成為中國事務部實質上的「第三把手」;但由於他的「統派」立場,加上並不屬於「新潮流系」,故中國事務部多次出現副主任空缺,他都擦肩而過;為此,他於兩年前辭職,脫產修讀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博士研究生課程,畢業後獲中國技術學院聘任助理教授〕,對民進黨的大陸政策十分熟悉,甚至還曾參與研擬設計。然而,又因他的「民進黨內統派」身份,對民進黨的大陸政策新動向往往能以「第三者」的角度,予以冷靜分析,與當時的「主流論調」有不同的切入點。因此,沈富雄與包淳亮的觀點,確是值得參考。說不定,正是此二人的「弱勢聲音」,才是真正摸準了陳水扁的脈絡。

實際上,包淳亮多次與筆者的接觸交談,都堅持如下的觀點:陳水扁自靠「兩顆子彈」驚險連任之後,再無「連任」壓力,很希望在未來四年能幹出一番事業,為自己爭得一種「歷史定位」。而他曾寄以厚望的透過「公投制憲」而取得的「台灣之父」「歷史定位」,因受到美國強烈反對,而且也有可能會引發台海戰爭,而被証明是「此路不通」。那就只能透過「突破」兩岸關係「僵局」,來爭取「和平使者」的「歷史定位」。

因此可以說,「雙十講話」中所提出的兩岸關係定位,其實是回到一九九九年五月民進黨八屆二次全代會通過的「台灣前途決議文」的位階,意圖重走「新中間路線」。其目的,是希望能做一個「全民總統」,實現「全面執政」,而不是「一半總統」、「半數執政」。尤其是苦於「總統」選舉過程中族群已被撕裂,朝野嚴重對立,雖然獲得過半選票,但卻並未得到另一半選民的支持,難以順利執政。為達成「全民總統」,就透過今年九月舉行的民進黨十一屆一次臨全會通過「族群多元國家一體決議文」,希望能撫平族群分歧,實現「全面執政」。

陳水扁曾對身邊的人透露過一樁心事,就是既然「台灣之父」當不成,那就轉向對奪得「諾貝爾和平獎」甚感興趣。──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諾貝爾和平獎評審委員會曾有委員放出風聲,謂只要江澤民、李登輝能實現「歷史性會見」,兩人都有機會獲提名角逐諾貝爾和平獎,且當選機率甚高。而在目前,台海局勢比十年前更為緊張,已成為世界上幾個「戰爭邊緣熱點」之一。如果陳水扁能在未來四年任期內,透過不斷拋出各種「善意」議題,形成輿論壓力,從而促成與胡錦濤的會面,那麼,陳水扁就可以「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來作為其「歷史定位」的「基座」。反正,他已無「連任」壓力,不再需要爭取「台獨」基本教義派的選票,就可無後顧之懮地調改政策意向。

陳水扁的這種「調改政策意向」痕跡,在「三•二0」之後便已逐步顯露。其中,尤以四月底邱義仁赴美向白宮通報「五•二0講話」的主要內容,結果其中的「公投制憲時間表」受到白宮的嚴厲斥責,並被責令在十一月二日美國總統選舉之前,不得作出任何刺激言論,以免影響布殊選情。這使陳水扁不得不改弦易轍,在「五•二0講話」中,以「憲政改革」取代了「公投制憲時間表」,成為這個政策調改的重要轉折點。也正因為是陳水扁向白官作了美國總統選舉前不得有刺激言行的承諾,故當呂秀蓮拋出「準戰爭狀態」,及游錫(方方土)叫囂「你打北高,我打上海」時,「總統府」都當即趕忙出面「滅火降溫」。

與此同時,「陸委會」也作了配合,不斷提出「復談」呼籲,展開「促談」攻勢。從兩岸「直航」到遣返私渡客、開放大陸人民赴台觀光,都成了「陸委會」促「談」的「就手議題」。昨日,吳釗燮又趁受「兩岸記者聯誼會」邀請,發表《重啟兩岸務實協商契機──辜汪會晤六周年之回顧與前瞻》專題演講之機,再度向汪道涵提出訪問台灣的邀請,並透露「陸委會」已經進行了第一階段的談判人才訓練,第二階段訓練工作的規劃亦已完成,「陸委會」可以隨時準備與大陸就各項實質議題展開協商。另外,辜濂松昨日率「三三會」赴滬訪問時,也作出了歡迎陳良宇市委書記訪台的邀請。

從種種跡象看,上台後曾先後提出過「統合論」、「未來一中」、「九二共識可以討論」的陳水扁,不排除會在近期內,如針對「立委」勝選發表談話,發表「元旦文告」,或明年二月一日「行政院」改組的時機,再次拋出「有突破性」的「新議題」,包括重啟兩會事務性商談,實現第三次「汪辜會談」,以至「胡陳峰會」等,來製造議題,掌握議題輿論主導權,並向對岸施加「復談」壓力,掠奪泛藍陣營的立論支點,及取得「不管一中是非,只要復談就好」的美國的寵信。當然,陳水扁提出這些議題,仍是將以「台灣前途決議文」的「國家定位」亦即「一邊一國論」為前提的,這就必然會形成對北京的「一中」原則的挑戰和考驗。因此,對此有可能會出現的「新動向」,有必要及早研議因應策略及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