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臺北而走遊行看似熱鬧其實大有隱懮

「五都」選舉本週六就要進行投票和點票,決勝出「五都」市長、市議員和裏長。盡管在禁止公佈民調日期之前,各種民調五花八門,而且還包括了政黨和特定媒體的「欺敵民調」,但就市長選舉部分,整個大勢已趨明朗,國民黨在新北市和台中市的勝算機會都較大;而民進黨在高雄市和台南市的執政優勢也不容易翻盤。剩下的就是臺北市,由於從「中央」的馬英九到地方的郝龍斌的執政表現都差強人意,也由於蘇貞昌選戰策略得宜,針對臺北市基本盤藍大於綠的不利政治環境,力避犯下以往民進黨動輒就是激起藍綠對決的大忌,甚至連民進黨內「謝系」市議員參選人掀起的「花博」、「新生北」風暴也不願捲入,而是大打市政願景牌,有利於他爭取頗為關鍵的中間選民,因而竟然創造出在臺北市藍綠單對單的對決中,民進黨參選人的民調與國民黨候選人的民調不相伯仲的罕見態勢。因此,迫得國民黨在最後一周回師北上,將輔選戰略重點鎖定在臺北市,全力拉抬郝龍斌的選情,於昨日下午在臺北市舉行「由臺北而走」大遊行,以激勵泛藍支持者出來投票,即使是對國民黨和馬英九有甚麼不滿,也要「含淚投票」。

然而,作為執政黨的國民黨要舉辦「為臺北而走」遊行,卻又違背了「當家不鬧事」的原理,難以說服中間選民,只能是激勵自己人。因此,要能調動中間選民的支持情緒,必須找出一個說得通的理由,這確實是令到國民黨撓破頭皮。最初是宣佈以嘉年華形式舉辦遊行活動,但嘉年華的歡樂氣氛卻與中間選民對臺北市政的不滿情緒難以相對接吻合,未必能調動得起中間選民的積極性。正在頭痛之際,臺北地院法官周占春宣判陳水扁二次金改案件無罪,國民黨立即「接招」,決定將嘉年華改為「反貪腐遊行」,以圖喚起人們對「紅衫潮」的回憶和熱情。然而,「反貪腐」的民氣尚未掀起,最高法院對陳水扁夫婦所涉的「國務費」、「洗錢」等案作終審判決,陳水扁與吳淑珍夫婦均有罪定讞。這雖然也是「反貪腐」的好籍口,但拿一條「落水狗」來做文章,「反貪腐」的緊迫性張力和號召力都不如宣判陳水扁「無罪」。幸好,此時又爆出了參加廣州亞運會比賽的跆拳道選手楊淑君被判「失格」事件,激起藍、綠政客和民眾的極大憤怒。國民黨見獵心喜,迅速將「為臺北而走」遊行的主軸改為聲援楊淑君,並譴責亞跆盟。這不但可使「為臺北而走」遊行師出有名,並激發中間選民的義憤和對國民黨的支持,又可轉移視線,誘導傳媒和市民將不滿情緒轉向亞跆盟。為此,國民黨籍「立委」等政客紛紛穿起跆拳道戰衣參加遊行。國民黨此舉還算拿捏得當,甚至還產生了阻擋民眾將對「失格」事件不滿情緒燃燒到大陸,從而損傷兩岸關係的意外效果。

昨日的遊行,據說共有七萬多人參加。這對並非是全島性的遊行來說,尤其是沒有象民進黨發起的遊行動輒就出動數百輛觀光車將外市的民眾載到臺北市那樣,也沒有「兩顆子彈」及「反貪腐紅衫軍」那樣的重大議題,這個人數可以作出交代。而由於遊行仍是以「嘉年華」形式進行,而民進黨中央為了防避自己「力避藍綠對決」的戰略破局,也下了指令,要求黨員與遊行隊伍隔開距離,因而使得遊行得以在輕鬆氣氛中進行,沒有發生任何衝突,且頗為熱鬧。表面上看,這次是成功了,郝龍斌的誠意能夠感動到部份中產階層。

但從各種情況看,還是似乎有點不妙。其一、是仍然犯了「當家不鬧事」的大忌。從政治學的角度看,除了是抗衡外敵或歡慶國家勝利的議題之外,執政者不應上街示威遊行。倘上街遊行,就等於是譴責執政黨自己。因此,當國民黨決定要搞這個遊行之時,民進黨嘲諷為「當家也鬧事」。盡管這對在陳水扁「當家」期間,曾發動了無數次「鬧事」式的街頭活動的民進黨來說,畢竟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但即使是「五十步」也不應該。二零零八年的「立委」和「總統」選舉,民進黨在執政的有利情況下仍然大敗,除了是廣大選民對陳水扁的貪腐及破壞兩岸和平的作風不滿之外,也是對「當家常鬧事」的做法極為厭煩。而現在國民黨不但是掌握了全島的執政權,而且也是臺北市的當家人,卻為了選舉而搞遊行,盡管是「嘉年華」形式,也儘管為了降低政治味,沒讓馬英九上街,只是在終點站的舞臺上致辭,但仍會引起部份中產人士難以理解和接受,並對國民黨、郝龍斌的掌政風格產生質疑,屆時可能得的比失的還要多。

其二、是凸顯了泛藍陣營並不團結。人們常說,臺北市基本盤「藍大於綠」,是指包括國民黨、親民黨、新黨的支持者在內的泛藍陣營,並非單指國民黨。實際上,由於臺北市的軍公教人員較多,也是外省籍人的聚居點,故支持親民黨、新黨的選民並不少,而事實上親民黨和新黨在公職選舉在也是以臺北市為主要戰場。這從一九九四年臺北市長選舉,新黨提名的趙少康得票率為百分之三十點一六,超過現任國民黨市長黃大洲近六個百分點;二零零零年「總統」選舉,宋楚瑜在「興票案」發酵的不利情況下,仍能夠在臺北市獲得百分之三十九點八六的選票,不但是在全島唯一高於陳水扁的行政區,而且更是比連戰出十五個百分點。因此,郝龍斌要維持「藍大於綠」的態勢,就必須穩住親民黨和新黨。

但是在昨日的遊行中,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和新黨主席郁慕明都沒有參加,也不動員其黨員和支持者參加。新黨不但是另在大安公園舉辦活動支持其市議員候選人,而且鬱慕明還表態雖然「挺好(郝)」,但不認同舉辦與選舉無關的「嘉年華」遊行。如果說,宋楚瑜因是與國民黨以至是馬英九有「牙齒印」而不參加,還是可以理解的話,那麼,郝龍斌是新黨黨員,而且還曾任新黨召集人(當時尚未設黨主席),新黨都不動員其黨員及支持者參與「挺郝」的遊行,就確是難以理解了。因此,郝龍斌能否收穫「藍大於綠」的戰果,大有疑問。

三、是暴露了連國民黨自己也不團結。昨日的遊行,馬英九雖有參加,但卻並沒有作出全力支持郝龍斌的姿態,而是分散精力,在同日內五「都」都「走趴趴」,甚至還專為黃昭順拜訪了星雲大師,顯出國民黨即使是專為郝龍斌搞遊行,馬英九也並沒有集中精力打殲滅戰,而是雨露均分,亦即支持郝龍斌的力度並不足。這看在臺北市的同志的眼內,會有甚麽樣的感覺?

更令人訝異的是,國民黨的兩位榮譽主席連戰、吳伯雄,都沒有參與遊行。尤其是吳伯雄,日前還說「臺北市輸不得」,卻是寧願為了搶救明知勝選無望的黃昭順,在昨天陪同馬英九去拜會星雲大師,也忽略了「輸不得」的臺北市。而連戰和曾任國民黨臺北市長的黃大洲,昨天也以兩人都是台南人的理由,跑到台南市去支持也是當選無望的國民黨縣市長候選人郭添財!這個「肢體語言」,明顯地是要給馬英九「好看」。

最令人感到婉惜的是,在國民黨前任主席中,最能與親民黨、新黨協調的現任榮譽主席吳伯雄,沒有參加親民黨和新黨支持者的角色作用極為重要的臺北市的遊行。不知是他也認同鬱慕明的說法,還是留有一手,以便在二零一二年時才與親民黨、新黨協調?總之,是令人有「怪怪」的感覺。